南甜北调(89)
“哇!”坐在对面的程淮安咂了咂嘴,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摸了摸万茜手中这条十分珍贵的丝巾。
丝巾的质地丝滑、触感冰凉,她不算行家,却也知道这丝巾是C市特有的料子,不太名贵,却很难得。
小姑娘对自己的生日这么上心,万茜又感动又心疼,摸了摸她的头发,笑道:“谢谢你费心,阿姨很喜欢这条绝版丝巾!”
本来陆容予想象中的富太太生日会,应该是在一个金碧辉煌的宴会厅,邀请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大家拿着酒杯相互客套寒暄的场景。
但没想到今天真的只是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家宴。
桌上一个蛋糕、几碗长寿面,和几道稀松平常的B市风味佳肴;桌边一对相濡以沫、琴瑟和鸣的夫妻,和一对无论样貌还是能力都足以让父母骄傲自豪的龙凤胎。
还有,还有一个出现显得十分不和谐的——龙胎的女朋友。
……
当然了,今天是万茜生日,自然一切以万茜的意思为准,只要万茜开心,陆容予的出现就不能算作不和谐。
整顿饭下来,万茜对陆容予的喜欢丝毫不加掩饰,程淮安也对自己这位呆萌的未来小嫂嫂充满好感,甚至连一向寡言少语的程望都开口提了两次,叫陆容予多吃点菜、以后常来玩。陆容予之前担心的事情一件都没有发生。
不过快要结束的时候,还是出了点小意外。
大家边聊天边吃了半饱,寿星提出想喝点小酒,程淮启按照程望的指示,去楼上的吧台把珍藏已久的波尔多名品红酒拿了下来。
程淮启熟练地用开瓶器打开木塞,给万茜、程望、程淮安和自己面前的高脚杯内各倒了三分之一,而后五指捏着杯脚,轻轻转动手腕,将杯内的红酒醒了醒,又看了一眼满眼渴望的陆容予,对着万茜道:“她不会喝酒。”
万茜自然不会勉强,起身到冰箱里拿出一瓶葡萄汁,把陆容予面前的高脚杯满上三分之一,那葡萄汁的颜色和红酒极为相近,看上去倒真能以假乱真几分。
又喝了一会儿,程望和程淮启先起身去了楼上书房,万茜则拉着两个女孩子坐在餐厅里说话。
陆容予中途起身去上了个厕所,回来时一下没注意,拿起了和自己的酒杯靠地极近的程淮启的酒杯抿了一口,立即苦得小脸都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万茜见她表情不对,关切地问道。
那酒顺滑柔和,入口的时候苦涩,过了一会儿却觉得浓郁香甜,回味无穷,陆容予的眼神亮了亮,又抿了抿唇齿间红酒的余味,轻声道:“刚才不小心喝了一口程淮启的酒,好像还蛮好喝的。”
程淮安和万茜同时笑了出来。
“你第一次喝酒吗?”程淮安问道。
陆容予点点头。
万茜笑道:“你还小,以后可以慢慢学着喝一点红酒的,小酌怡情。”
陆容予再次点头,对万茜的这番话深以为然。
作者有话要说:陆容予:婆婆真好,不像程淮启,他真的好小气啊!只给我一个瓶盖!
程淮启:嗯?
陆容予(委屈巴巴):本来就是嘛。
程淮启(把人卷到自己怀里,与她唇瓣相贴,嗓音低沉沙哑):再说一次。
陆容予(闭眼,认命,讨好):男朋友是最大方的!
第74章 算算昨晚的账
“小酌”了几口的陆容予是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没怡着情,人就先醉了。
小姑娘双颊坨红,眼神迷离,小小的一团几乎是瘫在了椅子上,带着水光的唇瓣还含糊不清地轻轻呢喃着什么。
程淮启杯里的酒本就剩得不多,只有几口的量,她不过是堪堪喝完,人就醉成了这样,看得万茜和程淮安面面相觑、目瞪口呆。
“怎么办呀?”万茜眼神有些无措,像个小少女似的,小心翼翼地扯了扯程淮安,似乎是怕吵到陆容予,说话的声音极轻。
程淮安思考了一会儿,眨眨眼,笑得灵动又狡黠:“我们想个办法把哥骗下来,然后我们就溜。”
……
程淮启刚从程望的书房走出来,就看到了程淮安的来电显示。
可是他才刚接起来一秒就被对面挂断了。
按程淮安的性格,如果是误拨的话,一定会跟他说一句按错了再挂,绝不会这样一声不吭地直接挂掉。
想到她可能是有事要叫自己下去,程淮启疑惑地下了楼。
走到餐厅时,万茜和程淮安却不知已在什么时候没了踪影,只剩下一个娇娇小小的少女,背对着自己,整个人都窝在凳子里。
面前的餐桌上还多了一杯蜂蜜水。
程淮启的眼皮不受控制地一跳,加快脚步走到陆容予身边。
小姑娘的浑身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一般,软趴趴地瘫在椅子上,两只手没骨头似的垂在两侧,微微低着头,看不见她的眼神,脸颊两旁不正常的嫣红色却在白皙肌肤的映衬下十分显眼。
程淮启见她这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蹲下身,一条臂弯穿到她背后,把人扶起来一些,又拍拍她微微发烫的脸颊。
“喝了多少?”
陆容予听见声音,眯着眼仰起头,有些费力地抬起胳膊,食指和拇指合拢,中间留出一道窄窄的细缝,嫣红的樱唇微微蠕动,吐出几个嗲嗲糯糯的音节:“就那么一丢丢,微醺,我是微醺……”
……
像个不知节制的小酒鬼。
程淮启败给她这幅要了命的可爱架势,低低地笑,把人又扶起来了些,另一只手拿起桌上的蜂蜜水,低声在她耳边诱哄:“还要不要?”
陆容予闻言,神色一滞,这会儿也不含糊了,迷茫的小眼神直勾勾地看着程淮启,一字一句正色道:“阿姨,我不能再喝了,不然一会程淮启打我怎么办?”
最后一个问句问地十足认真,像是在非常仔细地思考“如果程淮启真的打了自己,自己该用什么对策才能少受一些皮肉之苦”一般。
程淮启简直气笑了。
见“阿姨”还不把“酒杯”拿开,一幅非要劝自己再干一杯的架势,陆容予为难地皱了皱眉,压低声音,极为小心翼翼地道:“程淮启发起火来好凶的!”
……
朦胧中,“阿姨”拿着“酒杯”的手指忽然变得十分用力,连杯子里的酒都晃动了起来。
陆容予想,如果这个杯子脆弱一点的话,应该会当场被捏成碎片吧!
阿姨的力气可真大。
小姑娘盯着杯子愣了半晌,十分悲哀地叹了口气,表情忧虑:“是吧,你也觉得他很恐怖吧!”
空气忽然变得静默,静默地有些骇人。
“阿姨”突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十分低沉,含着的情绪也不像是开心,反倒十分愤怒的样子,让人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陆容予不自觉地颤了颤,觉得自己在一个妈妈面前说她儿子的坏话,这行为似乎确实有失妥当,于是略显尴尬地也跟着傻乎乎跟着笑了起来。
程淮启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一张俊脸比窗外乌压压的夜色更加黑沉几分。
他极力克制着胸口熊熊燃烧的怒火,皮笑肉不笑道:“嗯,恐怖。”
见自己的观点得到了认同,陆容予终于松了口气,心满意足地眯了眯眼,就这样睡了过去。
程淮启肺都快要被她气炸,憋着一股火气,盯着小姑娘安详的睡颜看了好一会儿,才低低骂了句脏话,认命地把人抱上了楼。
——
第二天早上,陆容予朦胧间想摸索着楼梯下床去。
可她摸了半天都是一片空,哪都没有爬梯!
她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缓缓睁开,这才发现自己并不是在寝室,而是在一个装修地极其简约大方、一看就是男士房间的地方。
陆容予坐起身,借着窗帘外透进来的点点光亮,看到了自己身上盖着的黑白相间的被子。
她懵然地眨了眨眼,而后昨天晚上的记忆如潮水一般轰然涌入脑海,零零碎碎的片段排着队,呼啦啦在面前一闪而过,划出一道道刺眼的白光。
最后,画面定格在了那双几乎要把玻璃杯捏碎的、节骨分明的大手上。
……
天哪!
她昨天晚上都对着程淮启说了些什么!!
想到昨晚自己醉酒后的窘态,陆容予尴尬至极,上排整齐洁白的牙齿紧紧咬住下唇,双手握着被角一拉,把整个人都再次埋回了被子里,恨不得就一直这样躲着不出来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