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将至(145)
南知没有觉得厌恶,只是面红耳赤,一直到进了房,心跳都没有缓下来。
她趴在床上,脑袋闷在被子里,过了会儿,听到敲门声。
南知抬起头,刘海微乱,她对着镜子梳理了一下,又拍拍脸,确保自己看起来很正常,才走过去开门。
门外,封弋递给她一杯牛奶。
南知接过,道了声谢。
封弋却没走,右手撑着门框,俯身和她对视,认真地问:“刚才说的话是真的吗?”
南知双手攥着杯子,手心不自觉有了点汗。
“什、什么?”
“刚才说,扯平,是真的吗?”
任谁都不会相信,一向自我的封弋,也会有现在这种战战兢兢的时候,南知看到他眼神里的不安,心底顿时涌起涩涩的情绪。
“那天在车上,我之所以捏造小鹿的事情,其实就是因为看出你想要坦白,所以我真没有把这事儿放心上。”南知顿了顿,发自真心地笑,“其实,在生活里渐渐发现你不一样的一面,还挺有趣的,就像拆盲盒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拆出一个隐藏款。”
封弋勾着唇,本来想说的话被咽下,他点头道:“那你继续拆?”
南知:?
想起他之前说过,他还有“赚钱的兼职”,南知瞪了他一眼,却没什么震慑力。
目光对视几秒,俩人默契地闷笑出声。
这晚,南知一夜好眠。
大清早,她神清气爽刚走出卧室,就闻到空气里飘散着浅淡而熟悉的米香。
看到桌上那已经盛好的两碗粥以及小笼包,南知不由惊讶:“昨晚不是说扯平了吗?你怎么还做呀?”
封弋一下明白过来。
敢情她以为,前段时间他为她做早餐、接送她上下班,都只是因为愧疚心?因为她那句“看你对我有多好吧,很好很好的话,我可能就不计较了”?
封弋右手撑着餐桌,食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
“不要把我想的那么现实行不行?一扯平我就不做了,那我成什么了?”
“哦。”南知拿着勺子,低头慢吞吞喝了口粥,不凉不烫,温度正好。
她好奇地问:“你这做早餐的技能,是现学的吗?”
“在国外的时候学的,不然早饿死了。”
这好像还是俩人第一次谈起封弋的过往经历。
南知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聊,欲言又止。
封弋揉了把她的头发,笑:“想问就问,纠结什么呢。”
“你……是因为和爷爷的矛盾,才出国的吗?”
“不是。”
“那为什么?”
封弋沉默了一会儿,说:“为了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清醒一下。或者也可以说,想让自己努力变好一点。”
南知没再寻根究底,她叹了口气,一本正经地说:“其实,爷爷真的是个面冷心热的人,这几年,他经常念叨你,怕你在那儿过得不好。”
封弋嗤笑一声,抬手勾了勾她的下巴,跟逗小猫似的。
“南小知小朋友,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
说完还没一秒就被戳穿,南知倍感尴尬。
“好吧,爷爷是没有口头念叨着你,但是我知道,他心里其实一直是担心你的,以前我不知道有你这个人的时候没注意,后来回想起来,有一回,电视新闻上在播X国地震,爷爷表面上看着没什么反应,棋却一下就乱了。我当时还以为,他是被那庞大的死亡人数扰了心神,但其实,你那时候,应该就在X国吧?”
封弋点头不语。
“你和爷爷的性格太像了,倔起来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其实但凡有一个人先给个台阶,另一个人很快就会下的。”
封弋笑得不太正经,也不知道说的是真还是假:“九头牛是拉不回来,但是你拉的回来。”
“真的?”南知顺势得寸进尺,“那明天晚上我去陪爷爷下棋,你和我一起回去?不准和他冷言冷语。”
封弋:“行。”
怕他反悔,翌日晚上,刚吃完饭,南知就急冲冲地拉着封弋回了封家老宅。
车还没开进大门,南知隐约听到哭声,她侧头往外看,果不其然又一次看到了跪在大门口痛哭失声的封丽桦。
张姨满脸愁容地在一旁劝慰,场面和上次如出一辙。
唯一不同的是,今天的封丽桦,素面朝天透着疲惫,着装朴素,头发甚至有些微凌乱,完全不似以前的精致。
她哭得身体微颤,比起上次,看着多了几分真心。
“我就想让小文见我一面……我真的不求其他了……”
哭诉声透过窗户传进耳朵,但车内的俩人,像是谁都没听到。
黑色宾利从封丽桦身边经过,没有丝毫停留,只留下冷酷的车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