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其他人眼里看来,邵墨钦这就像是给女儿撑腰。
秦梵音看着那亲密依偎的父女两,眼神黯然。
在邵家,除了邵老爷子,谁也不会训斥邵墨钦。而秦梵音父母,心里很堵,嘴上只能呵呵笑着,“小孩子不懂事……哪能跟孩子较真……”
晚上的家宴,邵家特地请了五星级酒店的大厨来家里烹饪,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精美菜肴被端上桌。为了化解刚刚的尴尬气氛,邵老爷子热络的跟秦梵音聊着天,对她的演奏赞不绝口。
邵墨钦永远是沉默的那一个,本该健谈的邵时晖也沉默了许多。秦嘉阳不满姐姐被小屁孩欺负,心里不高兴。邵家长辈看秦梵音是越看越满意,无论站相,坐相还是吃相,无不赏心悦目。众人各怀心思的吃了一顿饭。
饭后,邵老爷子又拉着秦梵音到身边聊天。
杜若琪对邵益清低笑道:“爸是真喜欢这个孙媳妇。”
邵益清看着陪在老头子身旁的女孩儿,举手投足,一颦一笑,皆是道不尽的婉约风情,不由得感慨:“墨钦能娶到这么个老婆,算是走运了。”
“可不是嘛。”杜若琪跟着笑。
邵墨钦情况特殊,身患残疾、有个来路不明的女儿不说,自己又是冷漠的冰块,抗拒任何女人接近。纵然他外形出众,财力雄厚,那些名门闺秀没哪个想贴上去自讨苦吃。至于那些能被金钱收买的女人,自身条件又不够格被邵家看上。
直到秦梵音出现,完全满足了他们的需求,就连她的家世都成了优点。在杜若琪看来,她背景寒酸,不能给邵墨钦帮助,是再理想不过的人选。在邵老爷子看来,这种普通家庭的女孩,不比心高气傲的豪门千金,对哑巴丈夫和继女会有更多的包容和耐心,更利于他们的婚姻好好走下去。
到了晚上,大家自行休息。为了让客人更自在,秦梵音和家人被安排到一栋单独的小洋楼里。邵老爷子对自己儿子交代,“我看璎璎是个抢手货,未免夜长梦多,尽快安排他们领证。婚礼可以花时间筹备,夫妻关系要尽快落实。”邵益清深有同感的点头,到手的鸭子不能飞了。
夜里,秦梵音爸妈来到她的房间。
今天邵璎璎对秦梵音的态度,始终是哽在他们喉咙里的一根刺。秦山说:“你自己都还没长大,能当的了那孩子后妈?”
秦梵音吐吐舌头,“爸,我二十四了,可不是小女孩。”
“才二十四。”秦山不舍的揉了揉秦梵音脑袋,“乖女儿,咱要是委屈就不嫁了。我看那小子也不心疼你。以后嫁过去,只怕有罪受。”
王梅是想女儿嫁个富贵人家,下辈子衣食无忧不说,还能让全家人都享享清福。可是看到邵璎璎的蛮横和邵墨钦的冷漠,她心里也犹豫了。
“这要是跟邵家老二结婚多好。”王梅感叹。今天见到的邵家二公子,长得好看又有亲和力,不像他哥冷冰冰的,最重要的是他没女儿,身体也健康。
“妈,你可别乱说话。”秦梵音赶忙打住,“我对邵时晖没兴趣,跟他结婚我还不乐意呢。”
秦梵音把父母好生安慰一番,送他们回房。
秦梵音睡不着觉,拿起邵家特地为她准备的大提琴,去院子里拉琴。
走到游泳池旁,确定附近没什么人,不会影响到他人休息,她在长椅上坐下,调试琴弦。
她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缓缓拉出一曲《Jacqueline's Tear》。
琴音婉转,忧伤,绵长,由淡转浓,在这寂静的暗夜里,极有节制的拉出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流。
邵时晖站在她身后,久久伫立,看着她在月光下拉琴的身影,不再挪动一步,只怕干扰了他。
他一直觉得她很特别,但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一刻,他忽然明白了,她就像她拉出的曲子,柔软,而又坚韧,动人却不招摇,时浓时淡,静静美丽,令人忍不住停下脚步,眷恋不去。
秦梵音一曲终了,邵时晖一下下的拍着手掌。
她转过头看他,他扬唇一笑,“没想到随便遛个弯,还有意外惊喜。”
她回以微笑,“没想到随便拉个琴,还有意外听众。”
邵时晖走到秦梵音身旁坐下,“最没想到的是,你竟然要做我嫂子。”
“人生处处皆意外。”
邵时晖敛了笑意,缓缓道:“摆在你眼前的那条路,很难。你确定要走下去?”
秦梵音看着琴弦,似在思考什么,没有回答。
泳池后方的别墅楼,二楼房间的大窗,一半窗帘被拉开,高大的男人站在窗边。他一只手抄兜,一只手夹着烟,双眼微微眯起,盯着下面的一男一女,眼神愈发阴沉。
“刚刚那首曲子,浓郁,忧伤,带着强烈的悲剧色彩。”邵时晖看着秦梵音,说,“你不开心。”
秦梵音轻吐一口气,“我演奏它,自然要融入其中从。”
邵时晖沉默了一会儿,伸出手,轻轻落在她的黑发上,像对待小女孩般温柔。他很认真的问,“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吗?”
秦梵音正要回答,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是邵墨钦打来的……她正要接,又停住。一晚上都没拿正眼看她,现在打个电话,她就要屁颠屁颠的接,一个人唱独角戏?
铃声突然停了,秦梵音更不满了,连一个电话都这么快挂掉,对她就这么没耐心?
她犹自腹诽时,微信提示音响起。
她点开微信,看到他发来一条消息。短短几个字,她蓦地心跳加速。
第18章 义无反顾
她点开微信,看到他发来一条消息。短短几个字,她蓦地心跳加速。
“到我房间来。”
……
深更半夜叫一个女人去他房间?
他想干什么?
邵时晖见秦梵音看着手机发愣,问道:“怎么了?”
秦梵音收起手机,笑了笑,说:“没什么,同事在跟我说下周的工作。”
虽然心里因为那句话起了波澜,似乎不由自主的遐想……但她就算脑补到限制级,也不会去他房里!
她可不是随便的女人,更不是招之则来挥之即去的人。
要她去?偏不去!
秦梵音没有回复,将手机装入口袋。
楼上的邵墨钦将她的动作看的一清二楚。这个要嫁给他的女人,不接他电话,不回他信息,跟另一个男人在花前月下有说有笑。
邵墨钦拧灭烟蒂,转身,离开了房间。
秦梵音问邵时晖:“你能告诉我关于璎璎妈的事吗?”
邵时晖如实道:“我们也不清楚。三年前,大哥突然把三岁的璎璎带回家,说是他的孩子。至于孩子母亲是谁,他绝口不提。”他想了想,又说,“但他这几年好像一直在找人,可能是找璎璎妈。”
秦梵音诧异的问:“你们都没见过璎璎妈?”
“没有。”
秦梵音轻轻哦了一声。一个无从得知的神秘女人。
邵时晖再次道:“梵音,我劝你慎重考虑,我哥并不是好选择。”
秦梵音轻笑:“这么拆你哥台,不怕他教训你啊。”
邵时晖跟着笑起来,“帮理不帮亲,我可不忍心看着你往火坑里跳。”
邵墨钦走到他们身后,还没靠近,听到她们的对话,脸色又阴沉了几分。
秦梵音拨弄着手里的琴弦,自言自语般低笑道:“小时候我想学大提琴,爸妈不同意。他们说学乐器没用,白花钱,浪费时间。可我就是想学啊,于是我想尽办法,省下早餐钱和零花钱去琴行蹭课,有一次上体育课昏倒了,被送去医院,爸妈才知道,从那以后,他们全力支持我学琴……读大学时,竞争公派留学名额,朋友说人选早就内定了,但我没放弃。人家练琴我练琴,人家休假我练琴,人家过节我练琴,人家谈恋爱我还在练琴,最终我赢得比赛,拿到了公派名额。”
邵墨钦在他们身后不远处,停住了脚步,似是不想打断她说话。
“总有人问我,学大提琴难吗?其实学乐器何止是难能概括的,其中酸甜苦辣,一言难尽。但是我走下来了,我的爱好成了我的事业,我的事业足以支撑我的生活。再也没人能在我跟前说,学音乐的没出息。”秦梵音抱着怀里的大提琴,微微笑着,“每当我奏响它,心里就无比安定。”
“你很好。”邵时晖由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