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都爱于休休/于休休的作妖日常(347)
……
尖利的警笛声划破黑夜的天空,一辆又一辆警车靠近了这座无名的山峦。
此刻,刑警、特警和前来支援的武警战士已经把下山的路和小木屋围得水泄不通。可是,犯罪嫌疑人很狡猾,有战斗经验,手上有枪有人质,又有小木屋做掩护,再多警察也是投鼠忌器。
“看赵子豪选的位置,就知道很有经验。他在二楼设伏。背面是悬崖,无法攀爬,前面是一个山坳,没有障碍物,找不到合适的狙击位,人质又在他的手上,目前来说,没有很好的解救方法,很难办。”
缪延走到亲自带队的支队长面前报告情况,脸上满是焦虑。
“赵子豪提出的第一次诉求,是要霍仲南的性命。他抓了霍仲南的女朋友在手上,我看这情况……”
他回头看一眼小木屋方向,“咱们得先想办法,稳住他。”
支队长坐在汽车上,正在翻这个案子的材料。
“赵子豪,有什么亲人吗?”
缪延说:“不知道。我没有查到他的个人档案。”
支队长皱眉,“没有档案?怎么可能?”
缪延说:“我也纳闷。除非……”
支队长问:“除非什么?”
缪延说:“档案被人提走,再刻意抹掉了。他好像服过兵役,我在想,是不是在特殊部队,执行过特殊任务?”
一个人从出生开始,就会留下档案。
若非刻意,不会什么都没有,连户籍记录都没有。
支队长沉吟,“务必保护好人质。通知狙击手,找准机会,击毙!”
“这……”
很难办啊!
怎么击毙?
投鼠忌器不是一句话。
缪延额头有汗,又不得不应下。
“是,我这就通知下去——”
话音未落,眼前警灯闪烁,直晃眼睛。
又一辆警车驶了过来,坐在车上的男人面部线条坚硬冷漠,正是黑着脸的权少腾。
认识这么久,缪延第一次看到权少腾这么严肃的样子。
他微微诧异,“权队?你怎么来了?”
权少腾下了车,脚上的警靴将湿漉漉的地面踩得嚓嚓作响。
他肩背挺拔,走路很快,没怎么跟缪延哆嗦,径直往里面走。
“人呢?”
“在里面。”缪延看他拎着把微冲,径直往里面大步而去,吓得冷汗都出来了,“权队!”
他冲上去,急欲制止。
“犯罪分子手上有枪!占据有利射击点,不能过去。”
权少腾斜着眼睛,睨他一眼,“老子怕他赵子豪!”
缪延:“???”
这个从京都重案一号来的权队长,行事乖张任性,他不是第一次见到,但是这么视生命如儿戏,缪延却不敢由着他。
他一把抓住权少腾的胳膊,“权队,不可以!”
权少腾拍开他的手,正了正头盔,冷哼,“我有防弹衣。”
缪延着急,“那也不行!”
他觉得这人太不靠谱了,可是权少腾压根儿就不听他的话,踩着警靴就靠近了小木屋,高声大喊着。
“赵子豪,听说你他娘的还活着?”
彼时,霍仲南刚刚走出屋子,赵子豪刚刚举起枪,于休休刚刚大声喊着霍仲南的名字,尖叫着挣扎——
时间突然就这么静止了。
赵子豪低低说:“权队?你…怎么在这儿?”
权少腾哼笑:“哎哟,小爷我总是出现得这么恰到好处,很合时宜。”
霍仲南:……
赵子豪怔了怔,吸气,沉着声:“权队。靠后!”
权少腾气得直磨牙,“赵子豪啊赵子豪,你他娘的长本事了是吧?敢叫我靠后?听我口令,立正!”
赵子豪:……
熟悉的口令,有着刻在骨头上的遵从感。
这一刹那,他真的差点丢下枪,想在他面前站端正,大喊呐喊,“红刺特战队天蝎战队血狼小组一级士官赵子豪报到,请指示!”
他红了眼。
于休休看到他眼角湿润了。
沙哑着嗓子,冷着声音,几近哽咽。
“权队。靠后。不然我开枪了。”
“开枪?你他娘的要对我开枪?”权少腾像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几乎是突然的,他扯掉了身上的外套,将身上的防弹衣也扒了下来,拍着胸膛。
“有种,你他娘的开枪,冲老子这儿来一发。来啊!”
他呐喊的声音,震山的响。
赵子豪的手颤了起来,不停的颤。
杀人的时候,不颤,逃命的时候,也不颤。
这一刻,他几乎握不住枪。
“权队,不要逼我。”
赵子豪困兽般呐喊出声。
“你不要逼我!”
权少腾慢慢上前,“你他娘的做了逃兵。你知道郑凯后来怎样了吗?”
郑凯是赵子豪的班长,一弹正中他的肩膀,将他逼下悬崖深海的老班长。入红刺第一天,就是郑凯带他,到了血狼小组,仍然是郑凯带着他出任务。
赵子豪忍不住问:“他怎么了?”
“死了。”权少腾说:“在抓捕曼陀罗组织成员的时候,牺牲了。”
“曼陀罗……曼陀罗。”赵子豪小声念叨着,在记忆里寻找他久违的热血青春,“铃木三郎不是死了吗?”
抓捕铃木三郎的战役,是他在血狼小组参加的最后一次行动。他亲眼看见姚望击毙铃木三郎,那个时候,班长就说,铃木三郎一死,曼陀罗组织就废了,他们很快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了。
班长说,这任务完了,他就回家探亲。三年没休假,家里孩子都快认不出他了。
赵子豪的头,突然一阵剧痛。
“权队。”他低低的说,呻吟般说:“他们杀了我的父亲。我的母亲也因此惨死。我的小妺,她才十六岁不到,被他们凌辱,疯了,跑了……至今下落不明。我怎么找,都找不到她。”
七尺男儿,已是泪流满面。
“权队,我问你,他该不该杀?该不该杀!”
第317章 离弦之箭
权少腾没有回答。
原本是气势汹汹的前来问罪,
但此刻,即使是他这么钢硬的男儿,也被这席话浇了满头的冷水。
他站在黑夜里,久久没动,也无声。
赵子豪的嘶吼与愤怒,到最后,终是变成了沙哑又虚弱的哽咽。
于休休离他最近,在那受伤小兽般的呜咽声音里,仿佛看了一个悲惨的故事。看到一个优秀的军人,提着枪,踩着尖刀,撞碎了本属于他的荣誉壁垒,走出了一条完全不同的凄凉人生路。
“该杀!”
霍仲南说这句话的时候,没什么情绪,他就那么从权少腾的身后走过来,将自己暴露在赵子豪的枪口下,沉声说:“做这些的人,确实该杀。”
赵子豪冷笑着,微微颤抖着举起枪,冰冷的泪在他偏头的刹那甩出一滴,落在于休休的手臂上,冰冷。
“你在挑战我吗?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敢。”霍仲南说:“你从小就胆大。”
赵子豪手里的枪泛着冰冷的寒光,他咬着牙,嘴里发出细微的磨牙声音,是愤怒,也是激动。
“既然如此,那你就受死吧。”
“许宜海做这些事,我不能推卸责任说,完全与我无关。但是,我们是不是应该先把事情弄清楚?”他仰着头,目光表情,也冰冷,“比如,你妈妈的死,比如,你妹妹的疯?”
赵子豪冷笑:“你这不是在推卸责任?”
“我也有仇恨。我想,我明白你。”
在这个世界上,若说谁能和他们感同身受,大概只有他们彼此了。
同样的家破人亡,同样的心怀恨意,同样为了上一辈的恩怨苦苦寻找一个真相。
只是,他们选择了不同的方式,不同的路,遇到了不同的人,有了不一样的方向。
“呵呵呵呵!”赵子豪发出一串古怪的笑声,“你以为你这样说,我今天就能饶了你?”
霍仲南笑,“我没有这样想。”
赵子豪望着远处的警灯,山林里埋伏的警察,还有楼下他曾经的上级,撕开了他视为信仰的青春,如今的他早已血肉模糊,只剩一堆邪恶的烂肉,除了仇恨,什么都不剩下,也不再有退路。
“我不会饶你。等了这么久,今天,我们该有一个了结了。”
“好。你记得遵守承诺。我死,她生。”
霍仲南没惧没怕,又上前一步,目光锐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