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寄出的三封信(71)
我答应了,因为周屿焕也去,可是没想到是野爬,哪里没路往哪钻,爬了半个小时,我脚已经被磨破了,手指也因为抓到几块尖锐的石头流了血。
我在队伍最后,宗闲跟猴儿似的,已经爬到了最前面,冲我们喊:“比赛呗,谁先到谁决定晚上吃什么!”
宗理说:“不比,晚上吃什么都行。”
杜迦佑也累得够呛,但兴致还在,“问你哥,你哥最难搞。”
我踩着一块石头大喘气,活动一下脚,脚面跟袜子磨擦,好痛,真希望周屿焕能结束这场旅途。
可是他说行。
行你妹啊!
凡是跟游戏挂上钩的,都能激发人的兴趣,听见周屿焕说了“行”之后,那两人也不累了,感觉还能顺道跑个三千米。宗闲被追得哇哇叫,周屿焕不紧不慢地往上爬,前面三人很快跟我们隔开了距离。
我抬头,能看见周屿焕的脚踝,很有韧劲,每走一步,脚腕都泛起一根青筋。
但是这么久了,他一次都没回头看过。
好难受,不爬了,翻过一个小山头的时候,我躲在一个角落里,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搞什么,我上周熬过那场小暴力的时候都没哭好吗。
我拽了几根草擦干手上的血,又脱鞋脱袜子,脚趾全被磨破,狗日的宗闲,什么破主意。
有山体挡着,风没那么大,我把帽子戴起来,准备休息好就下山,但刚闭上眼,身旁就落了一个包。
周屿焕在我面前蹲下,拿出药,给我擦。药水碰到伤口的时候,密密麻麻的痛感顺着脚腕往上钻,我来气了,这个游戏没他点头谁都不会玩,越看他越不爽,脚一蹬,踹上他胸口。
他还保持着擦药的姿势,身子往后栽的时候,药水顺着棉球往旁边甩,啪,他坐地,碘伏在瓶口晃了晃。
“疯了?”
“昂。”
“那上完药再疯。”他把我的脚硬拽过去,我还要踢,他猛地抬头看我,那记眼神,压迫感太重,一下就压住了我浑身所有想作孽的念头。
我现在真的超烦他的。
上完药还不爽,腿要往回缩,他摁住,给我揉刚才扭到的地方。掌心很热,手指有力,青筋在掌背有节奏地跳起,手表隐约从袖口露出来,很贵一牌子,真有这样的人,集所有优点于一身,却从不炫耀,这种隐匿的光芒,最抓人心。
我没气了,我全部情绪都放在了他掌心下的那块皮肤上,越集中精神,越感觉怪怪的。
还是我太不正经了?
不至于吧,我没那么馋男人啊。
我哭着说别揉了,把腿缩回来的时候更怪了。
我现在不仅想哭,还想尿,没事干嘛这样摸我啊。
烦。
他见我哭,以为我疼得厉害,“还有伤?”
“不是。”
“那怎么了。”
我崩溃了,眼泪止不住,“我想尿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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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更加隐秘的角落里出来的时候,我脸红了,看天看地,没脸看他。他果然比我多吃过几年饭,淡定得要死,在这快喘不过气的气氛下,他扭正我的身子,“走小路。”
“我脚疼。”
他拎起包,正要往肩膀上挂,我说:“你背我。”
以为又像那晚一样得不到回答,没想到他把包挂在了前面,蹲下,“上来。”
这形象真伟岸,背上背一个,怀里抱一个,像个生了二胎而一胎还没长大的老父亲。
”你累不累?
“不。”
“上面好看吗?”
“嗯。”
“你们经常来?”
“是。”
我趴到他耳边,“你多说两个字怎么了?”
遇到一个小坎儿,他一只脚踏了上去,侧头看我,我们的距离猛地拉近,我能闻到他的呼吸,但他很快就转了回去,“省力气。”
“周屿焕。”
“嗯?”
“我刚刚闻到你呼吸了。”
“……”
“好闻,我能不能再闻一下?”
果然,这一路他都没理我。
我们没去找宗闲,想也知道她挑的地方有多危险,五点的时候,我跟周屿焕说饿了,他带我去山顶的一家农家乐吃饭,老板来点菜的时候问我们是不是也来看流星的,他说不是,我问:“有流星?”
“听说是百年一遇的英仙座流星,最近网上炒得可热闹了,隔壁民宿老早被订满了,如果你们也是过来看的话,推荐山后面的小草沟,别看地方不起眼,位置绝佳。”
“好的,谢谢老板。”
哪里热闹宗闲就往哪里挤,我们刚开吃,她就杀到了,给我们看网上的流星配图,“哥,我们今天来得还真巧,听说晚上有流星雨诶。”
宗理也随后踏进来,累得像狗,刚落座就喝了两杯水,说下次再也不参加我们的活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