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海寄出的三封信(7)
小胖微胖,但高,走起路来跟没骨头似的,就喜欢压着身旁的人,通常都是压顾江述,顾江述一身肌肉,耐压。但此时他压我,重,我推他,他偏往我这儿靠,贱死了,我对他拳打脚踢。在我们推推搡搡下,保安亭到了。
第一眼看见的不是校服,是他。
我太久没见过男孩子穿着讲究的模样了。
黑色渔夫帽,白色圆领衫,暗绿色的毛衣背心,黑色运动裤,白鞋。
好干净,跟昨晚那个流着汗警告我的模样完全不同。
小胖搭着我的肩,斜靠在门边,“来叔,有什么好东西要给我们锁儿啊。”
我们这群人有个技能,跟好同学背道而驰,跟班主任相看生恨,跟与学习无关的工作人员混成了哥们儿。
来叔让他别压我,又说:“校服。”
我朝周屿焕看,周屿焕朝门口看,我接过校服,小胖在口袋里找门禁卡,门口有了动静,沈叙欢快地跑来,抱着他的腰,他揉她的头发。
沈叙说:“等久了吧。”
“没有。”
沈叙掏出手机,说在附近查到一家好吃的,中午要去吃,他说好,两人结伴走。
没人提到这件校服的事,他在这儿等,纯粹是因为沈叙让他等。
“锁儿,没有啊!”
要死了。
我冲出去,喊住周屿焕,沈叙也跟着回头,冲我打招呼,我面不改色地叫她嫂子。
她像想起什么似的,推了推周屿焕的胳膊,“校服给她了吧?”
“嗯。”
她又看向我,“你落在房间了,早上阿姨去打扫,发现你的校服在床上,但你房间没人,阿姨就放在了我们这儿。”
周屿焕真会骗人。
而我鼻尖像是着了火。
“里面有张门禁卡。”我说。
我看着沈叙,但知道周屿焕能听懂,果然,他问沈叙有什么想去玩儿的地方,她说去巧克力工厂,他点头,左手拿着手机,把几个好玩的项目放沈叙面前,右手把房卡给我。
又说:“一来一回,两个小时。”
昨晚的酒店离我有段距离,不然我妈不会带我在那留宿,我算了下时间,两个小时根本不够。
“你多玩会。”
他又加。
心踏实了,跟沈叙打了招呼就往保安亭跑,拉上小胖,在路边拦了辆出租车。
拿完门禁卡之后,我把房卡放在酒店吧台,想着周屿焕应该有本事让沈叙不发现。
小胖则埋怨我拉他逃课。
“不逃课你能学进去多少?还不是睡觉。”
“不睡,我昨晚睡得可好了。”
“在哪儿睡的。”
“班花家。”
我愣了几秒,“谁班班花?”
“你班的啊。”小胖特得意,“我以为要追呢,原来花钱就能睡的。”
班花跟我一类人,永远打不到上位圈,我用小号嚼八卦的时候,也时常能看见她的消息。最近的一条是昨天,有人在嚼完我跟唐宿的故事后,新加了一条。
什么呢?
想不起来了。
在小胖打车的时候,我掏出手机看,看完整个人懵了。
小胖拉着我上车,报了学校的名儿,我说不,“师傅,去医院!”
“去什么医院啊,你病啦?”
“傻逼!是你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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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待报告结果的时候,我堂哥来了电话,说我没死就赶紧滚回去上课。
我说我死了。
小胖说:“我才死了!”
我抱他,肩膀给他靠,他真靠了,我肩膀麻了。
但他在哭,一米八七的个儿,抽噎起来绝对不输,“其实我......我喜欢她半年了......”
“喜欢她什么?”
“我以为我喜欢跟她睡觉,可......可是......睡完之后我发现我心疼她好瘦。”
“那现在呢?”
“现在我心疼我自己......”
我搂他更紧了。
“......的同时,心疼她被哪个男人糟蹋了......还心疼......她好瘦......”
我想推开他。
我们在医院等了五个小时,结果出来了,阴性,我放了心,小胖几乎哭得晕厥。
“别哭了,没死。”
“可是医生说要复查,万一阳性呢。”
“阳性你就给我滚远点,别想瞒,我第一个举报你。”
“别走啊锁儿。”他跟在我屁股后面,“还没付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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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打车回学校,已经傍晚了,差一个小时晚自习,我跟小胖在门口的小吃街溜达,他双眼还红着,有路过的人问怎么了,我说我打的。
小胖班里有个男生,人不高,话特多,“温锁,你给我们学校留点好印象,下周z大的学长学姐要过来做个研讨会,你到时候现场搂一点啊。”
我回头跟小胖说:“要么撵滚,要么还钱。”
小胖提溜着那人的领子,把他撵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