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62)
她脱掉了鞋子,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静静的下了楼梯,悄悄的走过了那条黑漆漆的长廊,第二次来到那道带着密码锁的铁门前。
四位数的密码,二十四种排列组合方式,也就是说最慢都只需要试二十四次。
门外密码锁嘀嘀嘀的声音响起,门内正在洗漱台前刷牙的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轻轻的关掉了水龙头,哗啦啦的水声戛然而止。
静静的侧了侧耳朵,确定了声音的来源,温柔的笑了笑。
他拿起了旁边金色边框的眼镜,穿上了浅蓝色格子的西装外套,对着镜子略微整理了一下发型。
走到客厅,从酒柜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双白色的手套。
戴上手套,拿着抹布,有条不紊的将门把手、茶几、灶台、红酒瓶子、书桌等所有可能留下他指纹的地方都细细的擦拭了一遍。
然后换了个沙发罩,换了套床具,将自己日常用了杯子、碗筷等扔进了垃圾桶。
在打包好这些垃圾的那一刻,他抬了抬眼睛,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从垃圾袋里将一个喝水用的杯子拿了出来,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得干干净净,又工工整整的放回了茶几上。
正在此时,输入密码的滴滴滴声突然停止了,男人顺起垃圾袋走到了卧室里面,开了衣柜后面的一个暗格,里面是一部升降电梯,他静静的侧身站了进去。
铁门打开的那一刹那,电梯的门合上了,柜子的门也合上了。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不慌不乱。
进入这里,向阳的第一反应是惊讶,因为这里实在和她想象中的样子相差太远太远了。
纯白的欧式装修,开放式的厨房,沙发,茶几,电视,卧室,书房,洗手间,这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地下生活套间,酒柜里装得满满的都是高档红酒。
难道真的和沈君说的一样,这里不过就是个酒窖而已?
向阳也不能在这里久留,只四处查看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就准备撤了。
路过茶几的时候看见了那个杯子,拿了条手帕出来,小心翼翼的包着它放进了袋子里。
小成在门口等了约摸二十分钟,正在他准备进去看看的时候,女孩就拎着一袋子东西蹦蹦跳跳的出来了,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看什么看啊,除了书,我再拿一点我喜欢的东西,不行啊!走啦!”
看着下面的车驶了出去,站在屋顶上的男人仰头闭眼,深呼吸了一口气。
晚风吹在了他的眼镜上,也轻抚在他的脸上,这张脸,是沈君的脸。
审讯室的白炽灯很亮,但是空间却特别小,只有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和一个监控器。
刑明对他还算是客气的,没有用手铐铐他,还给他倒了杯热水,只是晾了他很久。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十二个小时……二十四个小时……三十六个小时……四十六个小时……直到距离拘留时间还剩两个小时的时候,他才拿着文件走进了审讯室。
“不好意思,沈总……”他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最近特别忙,好不容易抓到犯罪嫌疑人,先去睡了个觉,不介意吧……”
“刑警官,如果你拿不出什么证据,我肯定会起诉你的”
“证据我当然是有的”刑明弯了弯嘴角,将文件里夹着的一张发黄的老照片放到了桌子上,推到了他面前,“沈总,这个人是你吧……”
照片上是个小男孩,坐在公交车上,穿着洁白的小寸衫和蓝色背带裤,戴着一顶黄色的小圆帽子,还背着一个方方正正的书包。
“这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
“我没有必要告诉你照片是从哪里来的,你只需要知道,这张照片是真的,将来上了法庭,是可以作为物证呈堂的,易云山发现的那具尸骸死于十八年前,你今年二十五岁,十八年前也就是七岁,而这个照片的位置,正好在易云山附近的公交路线上,七岁,你只身一人去易云山干什么?”
沈君看了一眼,沉默了片刻,敲了敲桌子,“可以抽烟吗?”
刑明从怀里掏出了一包中华,连着打火机一起向他推了过去。
男人沉闷的点了支烟,尼古丁与焦油的味道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弥漫,温暖的感觉包裹住身体,他放松了不少,长舒了一口气,眼圈飘过眼镜,起了层薄薄的雾。
他淡淡的开口,声音不疾不徐,“你们警察真的越来越让我失望了,就算这个男孩是我,你们能证明什么?一个七岁的男孩到易云山去玩?然后开枪打死了一个人,凶器呢?证据呢?你不觉得很扯吗?”
“没错,这张照片确实什么都证明不了”刑明非常痛快的承认了,“我只是找了一个合法的理由把你从慕慎行面前带回来而已,像他这种与职能部门有深度合作的商人,都是良好市民,是不会与沾上命案的人产生什么合作的,沈总这些天精心布局,可能都要被我搅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