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玛拉(17)
令人欣慰的是她也接纳了他,他俩成为了甜得发齁的恋人。在少年沉醉初恋带给自己心灵上的震撼时,他被死神带走了……
不同时间的人在相同的时空中相遇不是幸运,是噩梦。少年贸然来到不属于自己的时空,必然承担相应的惩罚。时间的风暴袭击了他,将他的身体化作了粉尘。从某种意义上第一时空里的他已经死了,无法再去保护少女。少女痛苦地扭曲了五官,她在哭泣中冲向池塘边——在曾经为见少年经常故意多走的弯路旁,传说少年的家居住在于此。她要问问他为什么要离开自己……
“骗子!骗子!你不是说会永远保护我的吗?”
费泽成在愣神时恍惚听见于楼珈在念诗歌:
“疾风呼啸而至,相拥的竹林被迫分开,
在幽静的深处,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
凝聚发霉的力量顺着台阶而上,
白色的鸟粪尽其张狂,
喷射出作呕的尸斑。
斑驳血迹粘黏腥臭的黏液,
欲要开出一朵花。
在那不远处有一只水鸟躺在那里,
静静的。
陷入泥地的脑袋和眼睛一起没有了踪迹,
没有了希望的眼泪,
没有了星星的光辉。
摊开的双翅永久地留住赤白,
匍匐在腐烂的气息中,
收拢的长腿裹上一层绿,
招揽细菌的啃噬,
死亡之时你如何翱翔?
生/命之光你如何灿烂?
给予者,沉思,嗜眠,病变,
以及砍下的死神镰刀。”
“我就是那只可怜的小鸟啊!”他好像听见于楼珈说。
于楼珈不久出了一本书,名字叫做《打风少年》,首页写了这样的一首诗:
“一天一道霹雳劈开了混沌,
暗与明自此伊始,各为一半。
洒满金光归属太阳,
披上黑纱,
清寡无色只为月神。
我爱着光明却也被黑暗吸引,
蜥蜴张嘴吐舌要去猎捕虫蚁,
曼德拉草呼啸如风,
把巧舌撕裂数条。
我爱着光明却也爱过黑暗,
我不要做一只只会歌唱的云雀,
我要躺卧栅栏吞吐芬芳,
我要破晓之前湛露滴湿蓓蕾。
于这个夜到下一个夜,
等待绽放的喜讯。”
第 15 章
于楼珈回到家里,她抽去瓶中的白桃妖精扔进垃圾桶里,换了瓶中的水,将新鲜的“珊瑚落日”插进瓶子里。她没有脱脚上的高跟鞋在房间来回走动,木地板被七厘米高的高跟鞋踩得咯吱响,她将大门打开两次再关上,仿若无意。于楼珈这才轻轻地脱掉鞋子踮着脚走进屋里,她习惯性地坐在书桌旁,食指敲打桌子,思索接下来要做的事。她的脑中塞满方才费泽成与她的对答,于楼珈知晓一个道理,无论她去哪里,费泽成都会像一条甩不掉的尾巴紧紧跟着她。有他在必定会为她增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她必须甩掉他。
于楼珈走进浴室,她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她从橱柜掏出一支口红在自己的嘴唇上均匀地涂抹。
她抿了抿嘴唇,露出一抹媚笑。
镜子里的女子身材曲线玲珑有致,她和于楼珈露出一样妩媚的笑容,此刻她的脑桥上有一个魔鬼破茧而出,她是于楼珈的心魔林婕婕。她不再安守于夜晚,她要保护另一个自己,她要找到罗枫,达成所愿。
费泽成的怀疑没有错误。
她,不是于楼珈。
她是林婕婕……
她手捏自己的粉脸,脸上的每一个器官都有明显的瑕疵,凑在一块却有着奇异的效果,它是隐藏在媚骨后的刀锋,既柔媚又凛冽,毫无冲突得齐聚在她的身上。喜欢她的人喜欢得发狂,厌恶她的人谈到她多了几分恐惧……
昨天晚上那名叫刀哥的老色鬼明显中意自己,他也是寻找到“教授”的关键。“教授”夺走了她最爱的男人,或者是做了什么手脚胁迫罗枫?她微微挑起左眉,神色复杂地望着镜中的自己,她不管罗枫是为了什么原因离开她,哪怕是翻江倒海她也一定要找出他。
她闭上双眼,感觉到罗枫没有离开自己,他好像还在这栋房子里,他望着她上妆,从身后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说:“你真美……”
罗枫残留的柔情从体内消失,她从残想中复醒,也意识到他早已离去,不可能逗留在这栋房子里。
现在中午十二点还没有到,今天她有别的打算。她的脑中整理罗枫三年前拎包离开S市的情景,她抱住他的腰她的头贴在他柔软的胸膛近乎耍赖地说:“你不能不要去吗?我忍受不了没有你的日子。”
她的手攥紧他的衣服不愿放开,脸磨蹭他的胸膛哀求几声:“你不能不去吗?”
“乖!时间在不经意间转瞬即逝。我很快就会回来。”他亲吻她的头发轻声安慰。
“回来我陪你逛街,那个时候正好举办玖里奥·卡契尼的音乐会,你不是想去现场听《我美丽的阿玛丽莉》吗?音乐会结束后我们一起去吃你喜欢的大闸蟹。”他的声音像一道魔咒诱骗于楼珈收回手臂。
他吻了她的双唇再三保证他会早日回来,罗枫转身打开门,他的脚步声在走廊上渐渐远去。
于楼珈坐在贵妃椅上,两眼发酸,她猛然站起,跑到阳台上看着他的背影钻进出租车内消失在眼前,她瞪着空地,双眼涌起泪光。她数着日子期盼两人的团聚,他给她打电话,他告诉自己很好,要她不要担心。
一个月、二个月……三个月……他没有回来,罗枫第一职业是大学老师,她发疯地跑到罗枫任教的学校,他的学校同样惊讶罗枫的不辞而别,他们传说罗枫出了事。于楼珈拒绝承认。
“也许他飞走了,像高空翱翔的小鸟,他不愿滞留在旧地裹足不前。也或许他在旅行过程中遇上了合意的人……”她一遍遍催眠自己,她深知是假的。
夜里,她穿了一件极为普通的连帽黑色卫衣。步伐极轻地出了家门,她的身影融合在黑夜里,张扬的红色短发在藏在帽子里,她的鼻子上架着漆黑的墨镜,五颜六色的霓虹灯交织,林婕婕脚上穿着过膝的靴子踩着猫步穿行于大街小巷。惹火的女子必定遭人注意,若是再夜深——野兽肆动的时候,也许会有不怀好意的男子搭讪。林婕婕黑色的唇膏、白得形同墙灰的粉霜拼凑成拒人千里的妆容,令那些怀有鬼胎的男人不敢靠近,他们以为林婕婕是个有故事的小太妹,一定不好惹。
她弯进深不见底的巷子里,身影被黑暗吞食,别人恐惧黑夜,害怕未知的危险等待自己,林婕婕偏不!越是危险的地方越是要深入,她自己便是一个巨大的威胁。下午,她给往自己邮箱塞邮件的男人发了一份邮件:“加我,Mr spy!我知道我找不到你,你找我很容易。我不关心你是谁。你有我想要的资料,我保证价格丰厚。”
“我知道罗枫的事引起了你的兴趣,我很荣幸。你要打听和教授有关的消息必,理应支付昂贵的报酬。我对钱不感兴趣,作为回报我要知道你的一个秘密。”对方回复邮件说。
大约对方和自己一样是个变态吧,林婕婕舔了一下发干的嘴唇,慵懒地说:“你对我的事很感兴趣啊。”
“我想知道你爱罗枫什么?帅?有钱?可是你似乎一点也比他差,他拥有的你也有。”
“他能给我想要的爱。他曾经对我说‘如果前方是悬崖我也会想办法削平它。如果石子硌脚那就把石子铲除掉。这个世界只有强者才能活下来,只有强者才拥有说话权。那些阴暗见不得光的事我来做,你不用担心它们影响你的心情。我会在你的身边,永远爱你直到彼此肉身化为灰烬。’”
“恋爱中的男人都擅长说谎,尤其是用包装甜言蜜语的谎言哄骗涉世未深的女孩子,就算家长屡次告诫,她们还是前仆后继为爱奋不顾身,你说她们傻不傻?”对方对林婕婕描述的爱情嗤之以鼻,“我以为你会聪明一些,没想到你和她们一样盲目。你应该提高警惕性,我警告过你,你的罗枫对你不忠实。”
林婕婕听到自己心爱的人被人批评,非常不悦地说:“我不是听你教训的。我的秘密你应该都听说过,请你把那名男子的地址告诉我。”
“抱歉。我也不知道‘教授’的下落,我未向你承认事实真相,罗枫和‘教授’约会我并不在场。我收集的照片是一个名叫‘刀哥’的男子拍的。”对方有意挑动林婕婕的脑神经,玩起了猫和老鼠的游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