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行李和梦想来到约好的俱乐部,却在微笑中被推出门外。
明明前一天还在商谈合同的俱乐部管理者,现在却告诉他,他们决定不要他了。
就在连着好几家名气大的俱乐部都接连拒绝了他以后,秦晋才明白过来。
他父亲那样只手遮天的人物,封杀一个还没签约的选手,多么容易。
但父亲这样的举动不能让他认输,他到处投简历,四处碰壁。
秦晋走投无路,最后被一家三流的小战队收纳。
战队现在名气小他不怕,只要他和队友们一起努力,总会有出头的那天。
可他没想到,签完合同后,秦晋开始了在冷板凳上常驻的日子。
尽管首发队员没有他个人能力强,尽管首发队员没有他努力,可他依然不能上场。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认识了同为冷板凳选手的李想。
李想是一年前加入战队的,因为家里没条件支持他上大学,他高中就辍学出去打工,后来空余玩游戏被挖掘,签了俱乐部以后一直蹲板凳,从来没有上过场。
因为热爱,他一直没放弃,李想几乎是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电竞这条路上了。
秦晋看得出来,李想是属于那种天赋有限的选手,但是见到他从来不灰心,比他人努力十倍然后期待下次首发公布的样子,他也被燃起来了。
于是两个板凳选手成为兄弟,每天比着练,比着努力。
在没人看的见,没人想去关注的角落,他们仿佛自嗨般的发疯努力。
虽然偶尔会被以彭梁为首的队友们嘲讽:“装样子给谁看,你们练死也没用。”
但他们从未停下。
“老秦,我是真的爱荣耀。我觉得吧,只要努力坚持,肯定能上赛台,拿冠军!”李想自信满满的说。
秦晋看了一眼在台上比赛的队友们,然后回头看他,笑了,“我觉得也是。”
两个男孩在台下,红着眼眶说着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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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晋像往常一样缩在角落自己训练。
施娆穿着同战队的队服,看着他操作,突然开口:“你是叫秦晋?”
秦晋被吓了一大跳,他手机差点没握住,回头,和施娆对上视线。
就是在这个时候,他和同战队首发的队员之一施娆认识了。
关于施娆,他听说过很多,‘电竞公交车’,和好多富二代传过绯闻,去过好多战队然后又跳槽去别的战队,因为相貌过于精致被人说是花瓶ADC。
施娆眼里含笑俯视着他的游戏界面,说着:“这么高的天赋,怎么就在这么个三流战队坐冷板凳啊?”
“......”秦晋只是呆呆的看着她,说不出话。
被‘认可’技术以后,施娆空闲的时候会带着秦晋打,成了秦晋半个师傅。
接触下来,他发现,施娆根本不是大众口中的那般难堪,她有着干净的性情,也有着不俗的技术。
接着,施娆和教练们推荐了秦晋,那个晚上,秦晋得到了一次机会和首发打野彭梁solo一场。
虽然他是ADC定位,但是首发ADC已经有施娆了,恰巧秦晋也会打野,所以他决定争取打野这个位置。
结果非常可观,三场solo秦晋全部赢了下来,队员们和教练都惊到,被打败的彭梁脸色绿的发紫。
秦晋以为自己的实力终于被看到了。
可是,他赢了solo,却依然坐在替补席上。
他清楚的记得,那天名单公布以后,教练离开,彭梁趾高气昂的嘲讽他。
“打赢我又怎样?不还是永远上不了场的臭鱼烂虾?”
有人好心的告诉他,彭梁是管理层的儿子,得罪了他,一辈子都别想有机会上场。
秦晋的希望,又一次熄灭了下来。
原来,从台下到台上,缺的不只是技术。
后来这一个赛季里,施娆几乎把自己的所有经验和技巧都教给了他,她知道秦晋为什么不能上场,却无可奈何,只能尽自己的力量帮助他。
李想也跟着他们一起练,两个冷板凳和一个臭名昭著的首发花瓶成为朋友,度过了还算愉快的一年时间。
就在那个赛季末,令他们俩惊愕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首发的辅助生病,下一场的比赛教练突然宣布把替补李想提到首发辅助位。
李想激动的简直不知道自己叫什么了,来不及高兴,他马上跟着首发训练,秦晋看着和首发队员们激动讨论和游戏的李想,秦晋坐在一边,心里是说不尽的高兴。
秦晋记得比赛前一天吃午饭的时候,李想结束了训练,和他一起吃饭,他一边吃着一边激动的把刚才训练的过程全部讲述给他。
“教练说我状态和意识都特别好,有机会可以一直首发了!”
秦晋吃完最后一口饭,微笑,“那太好了。”
李想满面红光,兴奋地说:“老秦,我觉得荣耀就是我的信仰我的命。我现在觉得它对所有人都是公平的,只要够热爱够努力,任何人都可以登顶!”
“那就祝你首胜咯。”秦晋和他碰拳。
李想知道他也想上场,给他打气,“我在场上等你,总有一天,全世界都会知道我们这对下路组合。”
“一言为定。”
可是。
剧情没有按照两个少年幻想的剧本展开。
因为替补辅助的心理素质和决策出现严重问题,重要的团战辅助没敢做事情,导致全局崩盘,他们战队最有希望进季后赛的一年,最重要的一场比赛,他们被对面零封带走。
“李想!你他妈就废物!”彭梁忍不住踹了李想一脚,周围的队员赶紧拉住彭梁,彭梁气急败坏,故意讥讽:“我就好奇,你他妈收了对面多少钱!”
全队和李想接触多的只有施娆和秦晋,他们知道李想肯定不是故意失误的,可其他人都不知道,李想有实力。
被围在人群中数落讥讽的李想,在那刻,秦晋看到,他眼里没了光。
再也没了。
秦晋世界里的最后一丝光芒,同样再也没了。
令他们更没想到的是,有人偷偷录了语音和视频,只截了彭梁说“我就好奇,你他妈收了对面多少钱!”这一段,发到了网上,一夜之间,大家辱骂的辱骂,吃瓜的吃瓜。
李想从一个因为心理素质不好而失误的新人选手,变成了收了对面战队巨款故意打假赛的无良选手。
李想的存在一下子成了大家的眼中钉,可他不能告假回家来逃避,他和家人承诺会闯出成绩风光回家,却也不能缩在宿舍里。
他只能低着头,继续跟着队训练,不再看任何人,不再说任何话,训练也不再积极,有空就回去睡大觉。
秦晋的任何接近,他都惊慌的避而不谈。
少年们的梦想,彻底暗淡无光。
又让秦晋万万想不到的是,几个月后,新的赛季开始,施娆突然转会去到过去辉煌无数因丑闻坠落的传统战队DIA,DIA虽然比他们战队成绩好,但是因为以前丑闻导致玩家缘极差没有人看好,没有赞助没有钱,待遇肯定没有这里好。
最后一面,秦晋没能和施娆好好告别。
因为战队没有买来新的ADC,被雪藏一年的秦晋突然被提拔到首发,他高兴,也同时心痛。
他跟着首发训练的当天,李想宿舍的门紧闭不开。
直到有一天晚上,秦晋吃夜宵的时候遇到出来的李想,李想苍白着一张脸,扯出一个笑,“秦晋,他们传,你是腾云老总的儿子。”
秦晋怔愣一下,“啊,是的。”
李想仿佛脱力一般,自嘲:“那你,岂不是,动动嘴就能上场比赛?”
“不是......”秦晋刚想解释,却被他打断。
李想转身回房,边走边嘟囔着:“原来只有我.......原来只有我......”
可当时十七岁的秦晋,对比赛的渴望盖过了对好友的担心。
他一头扎进了训练和比赛,忘记继续解释和安抚李想。
他根本想不到,那个时候的李想早就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新赛季的第一场比赛,秦晋怀着对荣耀的崇拜,对荣耀的渴望,对梦想的坚持,终于要踏上赛场。
主持人已经念出他们战队的名字,他们就要上场。
同一时间,被放在沙发上的他的手机亮起屏幕。
是来自李想的来电。
秦晋看到了一眼,却想着下场再回复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