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我心者(138)
如今他像是“生意兴旺”,赚得盆满钵满,竟然还有闲钱招揽一些手下了。
“我们今天过来不是要动手,是来讲道理的,你们就算喊来保安也徒然,因为没有赶我们走的理由。难道医院不是一个讲道理的地方?医者,仁心仁术,心在术之前,难不成医生都没有耐心倾听求医者的苦楚?”柳肚皮慢条斯理地道来,声音却不失洪亮,并且很有把握地和站在身边的病人家属对看一眼,继续说,“这位是病人的家属,罗亨匡的孝子,他如今的苦楚又有谁来倾听呢?他父亲罗亨匡在本周二晚上因头痛咳嗽来此就诊,病情本不危急,现有两点足以拿出来作证明。一是就诊前没有喊救护车,二是他一个人前来,没有任何人陪同,说明当时的身体状况尚佳。他平素勤于锻炼,身体相当不错,不过偶有感冒……”
栗珵净第一回 遇见如此啰嗦的医闹,不免瞠目结舌,看他的架势,不知是要说到什么时候。
夏医生垂着头,一脸疲倦地听着,额头上已经沁出了冷汗,入耳的声音像是越来越远;躲在他身后的傅小宜紧张不已,她紧紧咬着唇,告诉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坚强,不能厥过去;沈璇璇则一脸愤怒地瞪着令人厌恶的柳肚皮;护士长靳茗倒是一脸耐心,冷冷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看你怎么演下去”的嘲笑。
柳肚皮的话实在太冗长,连他的雇主罗亨匡的儿子听到一半也逐渐失去耐心,忍不住打断他:“你就直说重点,我要他们负全责!”
“不急不急,你的委屈和诉求将由我慢慢道来。”柳肚皮迅速对他一眨眼,提示他一句,“我明白你孝顺,今天无论如何要为正在受病痛折磨的老父亲讨回一个公道。但既然已将此事委托于我,就由我来和他们商议。”
男人只好忍了,哼了一下,转过脸不作声了。
邬梓荔凑过来对栗珵净说:“这人在表演呢,其实最怕的就是这种,不了解缘由的人都会被他绕进去。”
栗珵净自然也懂得这种人的路数,面露愁容,以至于手机有新消息的提示声她都没及时注意。
直到快下班了,柳肚皮还在继续他的演讲,期间夏医生和他对质过几个关键问题,都被他偷换概念,抹黑了过去。护士长靳茗大声斥责他胡说八道,坚持纠正他不专业的用词,皆被他笑嘻嘻地否认,又断章取义地拿护士长说出口的一句话猛做文章,高声说堂堂的一个医院要是敢藏污纳垢,谁也不会允许!
夏医生到后来已经很无奈了,干脆不为自己争辩了,摘下眼镜,任由对方指责。
只要他不上当,不丧失理智,不掉下圈套,保持好心态,不轻易愤怒,不失言,一切都会没事,对方也讹不到一分钱。
毕竟是从医十几年的医生,这点经验他是懂的。
只不过夏医生有经验,他的实习生小董却逐渐被对方激怒了。凭什么他们当医生的要被这种流氓指着鼻子骂?被病人骂几句尚能理解,但被这样恶心的玩意当面贬斥,凭什么?难道他们这个职业注定要忍辱负重?
已经说了一个多小时,究竟还要说多久?浪费时间不说,简直是任由他们欺负,实在卑微!小董咬牙,眼睛看向别处,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因此,当他听见柳肚皮厉声指责自己尽心尽职的老师是“庸医所误,夭阏其生”时,他猛地转过脸,快步上前,直接伸手推了一下柳肚皮,怒道:“给我闭嘴!”
柳肚皮被轻轻一推,竟然直接倒在地上了,皱眉喊痛啊,他身后几个血气方刚的小年轻像是瞬间得到了暗号,立刻冲上前,举起拳头往小董的头上砸。
“住手!”夏医生竭力大嚷,“他们是学生,和他们没关系,别打他们!”
夏医生人刚也被忽然冲上来的小年轻撞了一下,此时手上拿着的眼镜不知掉在何处了,重度近视的他眼前一片模糊,什么也看不清,只能大声说话。
小董已经被他们推倒在地上,齐齐围住。沈璇璇见状一声尖叫,护士长直接扑过去阻拦他们殴打人,双手使劲拽住其中一个小年轻的腿,让他不得动弹。傅小宜也顾不上害怕了,伸手去抓眼前一个正往里挤的小年轻的手臂,那小年轻被抓痛了,旋即转过身来,脸上怒气腾腾,直接甩了一个耳光在傅小宜脸颊上。
傅小宜被打得眼冒金星,步子踉跄地在原地转了半圈,幸好被栗珵净上前扶住肩膀。
两名保安迅疾冲过来,病患儿子和他自己带来的四个人先直接和保安动起手来。
场面一时间很混乱。
打傅小宜的小年轻就像是狼盯住羊一般盯住了她,紧紧跟过来,又抬脚要往她腰上踹,栗珵净及时拉过傅小宜后退几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