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59)
边绍失笑,只回了一句:[突然不想知道了。]
退出和苏游的聊天界面,手机又震了震,他低眼去看——
最近联系人最上方多了一个昵称叫似的微信好友:我已经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舒似的头像很好认,是她本人。
照片里的舒似在朦胧的柔光里侧身低头,单手撩发,显得清清冷冷。
边绍单手扶着手机静了两秒,若有所思地动动手指,点进了对方的朋友圈。
是空的,只有一条长长的横线。
显而易见,她这是把自己给屏蔽了。
边绍食指指侧擦了擦鼻尖,想起了舒似下车前拿二维码出来时那副不愿意又没办法的模样,眉眼弯着,淡淡笑了一下。
他今天,真的是见到了舒似与以往不同的许多面形象。
刚打算放下手机,边原电话打过来,道:“晗晗进去手术室了,爸妈刚到。”
对面那头静悄悄的,边原声音里夹着平日里没有的担忧。
“连南来了吗?”边绍问。
沈晗那一跤摔得身下出血,十有八九估计要早产。
方才他在公园外面接的就是边原的电话,沈晗肚子里的可是边家他们这辈的头胎,马虎不得。
所以边绍挂了电话之后,又打给了他在妇产科的大学同学连南。
连南这人生活作息很规律,每天雷打不动九点就上床休息。
边绍打电话过去时,他都已经进入梦乡,又被边绍给叫了起来,满肚子气地在电话里好一阵抱怨。
“在手术室里。”边原说。
边绍淡淡地扫了一眼舒似家单元楼大门口,目光四处寻望两眼,没见着先前那道纠缠的身影。
他沉吟两秒,启动车子,单手打方向盘,侧过脸看着后视镜,回道:“行,我半小时就到医院。”
*
A市近两天的天气变幻无常,早上还艳阳高照,下午就开始下起雷阵雨,噼里啪啦下个不停,到晚上又变成淅淅沥沥的绵绵小雨。
雨一直下,天气却越来越热,燥闷地让人心慌。
舒似这两天晚上上班都点儿背,碰上了年轻人。
下班都是一两点之后。
前天她还能自己打个车回家。
昨儿喝得连妈都不认得,偷偷在卫生间里吐了三回。
包厢买单之后,她就跟滩烂泥似的瘫在六楼小姐房的沙发上,最后还是何佳给她送回家里去。
宿醉未醒的舒似在床上蜷了一天,还是头痛欲裂,口干舌燥。
期间她还喝了三四瓶冰矿泉水,喝下去的时候挺过瘾,没过一会儿又飞奔到卫生间里吐了个天翻地覆。
她吃不下东西,冰凉的酸水从胃里全翻出来,吐到最后,胃开始痉挛地抽疼。
顾恩当时就在卫生间门口,敲门不是,开门也不敢,只能一个劲儿地问:“阿舒,你还好吗?”
舒似吸着鼻子走出去,哑着声回了她仨字:“死不了。”话说完,人又倒回床上挺尸。
顾恩看她脸色泛白,也不敢吵她,在外面客厅看电视连音量都关小了。
舒似压根就睡不着,捂着胃昏昏沉沉地在床上翻来覆去,不时出身冷汗。
迷糊之间,她甚至能感觉到窗帘之间漏光处慢慢地由明到暗。
到了傍晚五点多,顾恩轻轻打开房门。
动静很小,舒似却察觉到了。
她睁开眼,看见顾恩背着客厅的灯光探进来一个小脑袋。
“怎么了?”
顾恩的头动了动,声音有些怯:“阿舒,你还难受吗?我点了粥,你起来吃一点吗?”
“不太想吃。”
“起来吃一点呀,你今天一天没吃饭了。”
“你先吃,我一会儿来。”
“好。”顾恩应了一声,又把门虚虚掩上。
舒似抬起双手握拳用力顶了两下太阳穴,片刻之后,翻身坐起,摸过手机去了客厅。
顾恩在沙发上坐得端正,茶几上的外卖盒已经拆开了,两份白粥还有几样小菜,摆得整整齐齐。
舒似一坐到沙发上就头昏眼花,坐了两分钟实在受不了,身子滑下去蹲在了茶几旁边,一手吃粥,一手弄着手机。
白粥温清,但她毫无胃口,勉强吞了些汤水下肚。
顾恩问她:“阿舒,你今天去上班吗?”
舒似眼睛看着微信,脑袋里浮起洋酒和那些客人,身体不由打了个寒颤。
她咬着塑料勺,回道:“不去了。”
顾恩“啊”了一声,没动静了。
舒似抬眸看了她一眼,那张小脸上的心思一览无余,根本藏不住。
“你大姨妈好了?”她问。
“嗯呐。”
“我不去,你也可以去。”舒似道,“还是说你不认识路?”
顾恩抿了抿唇,“我可以走路过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