囹圄(109)
“没事,我也刚下楼。”
这个点,堵车并不奇怪。
舒似表示理解,更何况她也并没有等很久。
“那就好。”边绍笑笑,目光微垂着在她身上微微停了停,绕过车前为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
舒似上车时迟疑了一下,扭头看着他道:“下次……你不用下车帮我开车门了。”
“嗯?”他面露不解。
舒似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咱们自然点吧,你每次都这样就太见外了。”
边绍看了她两秒,满是笑意地点点头:“好。”
*
晚高峰时段,沃尔沃被堵停在车流中,半小时都不带动弹一下。
平日里早晚高峰就磨得人要发疯,现在就又撞上了国庆假期,简直更要命。
边绍看了看手机上交通app的路况实报,拧了拧眉心道:“估计还要堵上一会儿。”
“估计是吧。”
“你饿不饿?”他问。
舒似摇摇头,侧过脸去,望着车窗外出神。
不管她前后左右怎么看,映进眼中的全是各形各样的私家车,密麻麻地往外延伸。
舒似有时候会觉得A市的交通就像老年人的肠道一样,每到一个固定的时间短,进食时蠕动就会变慢,遂即堵塞。
A市的繁华是人以肉眼就可以分辨出来的,灯光昼夜不息,不论何时都热闹喧嚣,连吸进肺里的空气都好像与别的地方不一样。
生活节奏快,竞争激烈,压力大得让人喘不过气。
它就好像一只永远不会疲倦的怪物,满脸玩弄之意地看着蝼蚁一样的人们在它肚子里为了生活露出各种各样真实丑陋的真面目。
可尽管如此,每年都有大批大批的外地打工者涌进来A市,好像这里是一片让人向往的乐土。
无数人拼了命挤破头都想在这片土地上扎根。
舒似曾经也是这么想的。
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那些炒出天价的房价和超过平均消费水平的物价像一座大山一样硬生生地堵在了她的面前。
她无法前进,只能苟且生存。
车流稍微动了一下,舒似眼前的事物在缓慢地前进,她低下头去不再看。
整个人的姿态看上去有些低迷。
边绍看了她一眼,问:“怎么了?”
“没什么。”舒似敷衍道。
看她一副不太想说话的模样,边绍也没有勉强着继续追问,扭过头安静地开车。
*
到那家药膳坊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边绍停好车,轻车熟路地带着舒似进去,态度热络的服务员上来引领,三言两语之间就带他们上了二楼雅间。
雅间的风格是中式的,满目都是镂花雕琢的红木家具和雅致中国风的屏风,不大不小的古典音乐在包厢里缓缓流动。
服务员递过菜单给边绍,他转手递给舒似。
“你看看,有没有想吃的?”
舒似没接,“你点吧。”
边绍点点头,低头去翻阅菜单,时而扭头同服务员报着菜名。
他的态度其实和平时没有太大区别,一样的温和儒雅,恰到好处的礼貌微笑,让人放松的同时却又无形中让人产生了丝丝距离感。
她第一次见他时,他给她带来感觉就是这样的。
而现在唯一的区别是什么呢……
舒似静静地端详着他,想找出这个答案。
边绍点完菜,转头看向她,笑道:“我刚刚点的这几个菜你都吃吗?”
他望着她时,眉眼软了下来,眼里漾着如水的温柔,沉甸甸的,连嘴角的笑意也明显几分。
那些令人怅然的距离感消失无踪了。
舒似想找到的答案,瞬间跃然眼前。
她有一瞬间的恍惚,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
一直环绕在心头的阴郁慢慢散去了。
她不知道自己看着边绍的模样是怎么样的,却轻易能从边绍的表情态度里看出他对她与对他人的不同之处。
她看得出,他大概是真心喜欢她的。
因为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无法作伪。
舒似心头微微一软,打起精神,微微一笑:“我都吃的。”
*
这家药膳食疗味道不错,就是清淡了些。
但舒似还是很给边绍面子,吃进肚子里不少。
尤其是那盅何首乌鸡汤,她干了两碗,热乎乎地下肚,身上残留的宿醉之意似乎被蒸得发散开去。
离开药膳坊时,舒似一扫先前的低迷,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走到了边绍前头。
边绍快步两下,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自然地牵住了她的手,语气轻柔道:“走那么快干什么?”
舒似忍不住用手指头在他微凉的掌心挠了挠,侧脸对他笑:“嗯……吃太饱了,走快点消化一下。”
“你走太快小心肚子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