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身(97)
一点情调都没有的人, 压根问不出什么,要真答了,估计也是——干你。
曲懿装作随口一提,“昨天是七月初六?”
两秒后, 没人回应, 她生硬地接上自己抛开的梗, “我好像睡了一天。”
暗示到这地步了,还听不出来的要么脑袋里缺根筋,要么体内的直男细胞太充沛。
温北砚确确实实没听出她的潜台词,坐在沙发上岿然不动,片刻才面无表情地转过脑袋,天生含笑的嘴角营造出无辜无害的模样,平白无故给曲懿一种她在欺负老实人的感觉,可他明明连半个老实人都算不上。
曲懿忍了忍,“今天是七月初七。”
温北砚纠正,“8月4日。”
曲懿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忍无可忍,“我说的是农历七月初七,七夕节,牛郎织女相聚的日子。”
“……”
果然,对付脑袋只有一根筋的人,弯弯绕绕耍小聪明无效,打直球才会有立竿见影的效果,曲懿看见他露出了算得上恍然大悟的神色,目光拉得很近,短而局促。
“你想出去?”
“我想要花。”她弯起唇角,凉飕飕地笑出声,“我们在一起几个月了,你没有送过我一束花,哦,连片花瓣都没见过。”
温北砚掀了掀眼皮,“送过。”
什么时候送的?
曲懿愣了,“梦里?”
“上个月,送到你剧组去了,”他补充,“一捆红玫瑰。”
他不懂这些,所有的知识全是叶淮教的,包括“女人都是仪式感很强的感性生物”这个理念也是对方灌输给自己的,在没有养成这方面独立自主的意识前,他只管照做。
红玫瑰前加个“捆”,情趣尽失,曲懿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开始回忆。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
“没有署名,我以为又是哪个变态送的,直接让我助手处理了。”底气不足的声音越说越小。
“……”
长达半分钟的冷寂,温北砚起身,站在沙发边,目光斜倾,“现在出门。”
“干什么去?”
“送你花。”
低磁的嗓音有种渗透耳膜的魔力,曲懿被蛊了下,觉得这三个字胜过所有腻歪的情话,眼睛亮了亮,屁股从沙发上弹起,她头发已经散落下来,皮筋掉在沙发缝中,浑然不知地走远了。
目光停滞片刻,温北砚拣起皮筋,悄无声息地藏进口袋,食指和大拇指扣成环,在无人知晓的地方缓慢摩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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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懿拿出了身为女明星的自我修养,花了整整两个钟头整理妆容,成效显著,连头发丝都写着精致体面,以为温北砚会等得不耐烦,中途觑了好几眼他的反应,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面瘫,一点情绪波动都看不出,这让她松了口气。
叶淮推荐了一家花店,在淮南中路上,开车过去差不多半小时。
温北砚把车停到路边,曲懿看了眼窗外,晴空万里,靠近市区,车流量也大。
“我就不下去了。”
要是在这日子被拍到跟男性待在同一空间下,和恋情得到实锤没多少区别,她得减少在公众场合露脸的次数。
温北砚解开安全带的手微顿,虽然没说话,但有一种“那你化什么妆”的质疑。
车门一开一合,最后归于平静,曲懿盯住他背影看了会,收回目光的途中,不经意瞥见街对面树荫底下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
她对镜头格外敏感,光这一眼,就反应过来自己被狗仔盯上了。
手机恰如时分地弹出一条新消息,没顾得上看,连忙拉了拉口罩,又将椅子放倒,转换成仰躺姿势。
左臂翻箱倒柜地去探一些能把她裹得更严实的宝贝,还没找到,车门又开了,滚烫的热流里裹着玫瑰的清香。
不轻不重的一声后,两个人的视线一高一低地对上,曲懿尴尬地捏了捏耳垂,解释道:“有狗仔。”
她手指过去,温北砚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将座椅恢复到正常状态,不带任何征兆地咬住她的唇,手臂用力圈住她的腰。
柔软的嘴唇在这一刻像两把同等坚韧的冰刀,在相互纠缠与折磨中,被滚烫的温度融化,分明已经痛到难以忍受,最后却一点伤痕都看不出。
他绝对是故意的。
这种猜测一形成,曲懿凭借本能,卯足了劲将人推开,脑袋里的昏蒙感让她失去判断能力,以为这会下车才是最安全的,手刚搭上门扣,温北砚镇定自若地先她一步,摁下扶手里的保险按钮。
两侧车门一下子被锁住,一个封闭空间,她无处遁逃。
“你锁车做什么?”
“你在害怕什么?”他把她的心思看得很透。
“有狗仔啊,”她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要是被拍到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