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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还说的委婉了,她原本听说的是赵家千金性格骄纵,脾气十分跋扈。
傅黎雯不以为意,“现在这些孩子哪个没有点脾气,又是个独生女,家里娇惯些也正常。这两次相处下来,我倒觉得她是个识大体懂分寸的,人也聪明能干,听说家里不少事已经交给她,和与期也有生意往来。”
荣老夫人心想,要是在你面前还不知道收敛,那可就不是娇纵,是愚蠢了。
她心里不大喜欢,皱了皱眉,“嘉沅那孩子我原先倒是觉得不错。”
说着脸上却露出些惋惜。
“论家世和人品我是中意顾小姐的,我们两家素来也有交情,哪想到她……”
荣夫人叹口气,“那天我和顾夫人委婉地提了两句,看她那样子多半是不知情的,大概之后找人核实过,昨天亲自提了重礼过来说是两个孩子没有缘分。”
老太太点头,“那也就算了。咱们家也不需要借着联姻来振家业,与期的婚事还是得找个和他两情相悦的。”
“妈,您放心,我心里有数。”
荣夫人知道婆婆不喜欢赵西西,事实上,她自己也看不上。赵家这两年千方百计要和荣家做生意,上赶着把女儿捧出来,昨天赵西西又借着“偶遇”邀请她一起吃饭,她当时顺势答应不过是想给那个路明月提个醒。
要说赵西西有野心,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路明月恐怕更是野心勃勃,至今缠着与期痴心妄想。
所以,她才借着赵西西去敲打敲打她。
墙上的古董挂钟响起来,七点整。
门外传来一点响动,荣老夫人笑,“与期到了。”
说完,竟起身亲自去迎。
荣夫人见状,只好也站起来,往门口看了一眼,微微踌躇之后却是去厨房了。
荣与期进门,目光先往里淡淡扫了一眼,把西装递给伸手来接的阿姨,空出的右手微微迟疑,轻轻揽在荣老夫人的肩膀上,笑着说:“奶奶,我饿了。”
荣老夫人心神俱震,眼眶一下子有些湿润。
这么亲昵的动作,跟她说饿了这种话,从他五六岁被送到国外之后就不再有过。
她勉强平复了下激动的心情,声音还算平稳地说:“兰姨做了一桌好吃的,一会多吃点。”
“好。”他低低应了一声。
荣老夫人激动之余不免疑惑,悄悄往旁边望过去,见他面上虽冷,眼中却透着温和,嘴边甚至带着一丝不甚明显的笑,和从前相比已是大相径庭。
荣老夫人耳聪目明,想到白天身边人说的事,心里暗暗叹气。
餐厅里,饭菜都已经摆好。
荣夫人看儿子一眼。
荣与期如往常一般淡淡叫了一声,“妈。”
荣夫人心下稍安,应声之后,三人坐定。
荣家吃饭时,一向没什么话。
荣老夫人心思微动,叫儿媳妇,“黎雯,你舀碗东菇鸡汤给与期,饿着肚子不能一下子吃那么多饭菜,小心积食。”
荣夫人微微有些诧异,却还是亲手盛一碗放在他面前。
“谢谢妈。”
荣与期舀起汤慢条斯理喝起来。
荣老夫人关切地问:“这段时间工作累不累?”
“习惯了。倒是您,要多注意身体。”
老太太笑着点头,平常这时,话也就到这。
她伸出筷子去夹菜,动作却冷不丁一顿。
因为荣与期已经很自然地接着说道,“我问过朱医生,虽说您这次身体检查各项指标都还不错,但血糖有点偏高,饮食上要多注意,那些偏甜的糕点您就不要再多吃了。”
说着抬头看向兰姨,“您可不能心软,由着她老人家性子来。”
兰姨吃惊不已,反应过来,忙说:“是,我记住了。”
荣老夫人心里直感叹,孙子这次来真是大不同了。
从前他虽说也关心自己,却只是默默做,一板一眼交待给医生,交待给她身边服侍的人,哪会亲口当着人说这么一连串。
荣夫人心中也是诧异得很,隐隐有些猜测,更加担心起来。
她若无其事地吃着饭,随口问道,“和赵家合作还顺利?”
“嗯。”
荣与期语气淡淡,喝完汤,拿起筷子吃饭。
“昨天在餐厅碰到赵小姐,她还问起你。”
荣与期没说话,脸色却有些冷下来。
荣老夫人看着心里直摇头,暗怪儿媳心急,偏偏在这时煞风景。
荣夫人却像是没看见,笑着说:“对了,我差点忘记,你们上次在德国见过面,还一起去了party,应该挺熟了吧?”
荣与期像是没听见她说什么,吃下一口菜,慢慢咀嚼完,才淡淡说道,“妈,您前阵子不是说累,我叫徐时安排您去法国玩一趟,正好看看新买的度假别墅怎么样。”
荣夫人一怔,皱眉,正要说什么,荣老夫人适时打断她,笑着催促,“别光顾着说话,黎雯你也尝尝这汤,怪鲜的。”
说着要亲自帮她盛。
荣与期这时伸手过来,“奶奶,我来。”
说着,他已经拿起一旁的空碗,不紧不慢舀上两勺,轻轻放在荣夫人手边。
对着她,温声说:“妈,别插手我的婚事。”
傅黎雯陡然愣住,随即脸色有些难看起来。儿子虽说和她关系不亲,却也处处尊重她,此时竟然当着婆婆和佣人的面说出叫她别插手他婚事这样的话。
荣老夫人乍一听也有些面色凝重,随即又听到荣与期说:“奶奶,我今晚在这睡,不回去了。”
荣老夫人足足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忙不迭地说:“好好,你房间我每天都让人打扫,吃完就上去吧。”
心里头已经震惊不已,这可是十几年来孙子头一回主动说要在这住。
荣夫人眉头紧蹙,一言不发。
佣人这时已经全都退了下去。
等荣与期吃完饭上楼,荣老夫人才瞥儿媳一眼,语气有些怨怪,“你和赵小姐吃饭这事确实欠考虑了些。”
荣夫人面色忍耐,“妈,您是不知道那个路明月的野心,我先前真是小看她了。”
荣老夫人皱眉,“你看得出,与期看不出?既然能被他看上,路家那丫头必定有几分过人之处。”
荣夫人不以为然,“他只是一时被她手段迷了眼!”
荣老夫人心如明镜似的,“这么多年,你能找出第二个让他迷了眼的?”
荣夫人语塞,顿了顿说:“那是他从前没开窍,以后还说不定呢。”
“那就看着吧。”
荣老夫人知道儿媳妇是万万看不上路家的,也就不和她多说。
要她说,抛开家世,赵小姐真还不如路家那丫头呢!
病房那次,路明月昏睡着,两人没打照面。但她十岁时,她是见过的。
她还记得那双澄净的眼睛,和小姑娘面对不熟悉环境时毫不怯场的表情。
再者,有野心有手段还真不是坏事,只要不是心术不正。那丫头是曹阿姨一手带大的,她还真不信朴实直爽的曹阿姨会带出个心术不正的丫头。
只不过,家世确实差的多了些,这一条就已经被挡在荣家门外。
可想着孙子今晚的转变,会揽她肩,会和四五岁时那样对她说“奶奶我饿了”,她心里顿时有些五味杂陈。
这事……恐怕还得再看看。
荣与期来到楼上,没去他小时候睡过的房间,反而去了一间储藏室。
这里存了一屋子的酒。
他打开灯,环视一周,终于在一个不起眼的下层角落找到几瓶明月酒庄的酒。
早些年的那些恐怕都已经被人处理掉,这里放的几瓶是路奶奶近几年送来的,都有明月酒庄品牌字样的包装,是路明月酿的。
他挨个看了看,选了一瓶四年前的干红。
那时,她二十岁。
他不由翘起嘴角,想象她二十岁的样子。
他在她南港公寓的房间里看过,扎着马尾,青涩又漂亮。
事实上,十八岁时的她,他也见过,在她学校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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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酒,他提着酒瓶和酒杯回到房间,打开电视,随便转到一个新闻频道。
靠在床边,他一边饮着酒,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屏幕。
余光却忍不住瞥向一旁的手机,才八点多,她应该在忙。
他拿起,百无聊赖地翻转几下,又放下。
路明月确实在忙,下午好不容易和酒展主办方敲定布展方案后,她又跑去路程程那设计一些名牌卡片打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