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直球风生水起[娱乐圈]+番外(3)
两人非要有话不会好好说,你来我往的一句句拱火,司媚媚尖声骂道:“阮应通你是人吗?我这一天忙里忙外好不容易周末了还不许我出去休息休息?嫁给你十几年我得着好了吗?我享过一天福吗?就那么闲不住是吧?下雨天你还能往外走,外头有什么勾着你啊?”
阮应通被这么搓火,面子上也过不去,再加上确实理亏,也朗声骂道:“司媚媚你蹬鼻子上脸是吧?我这一周五天班每天都七八点下班你跟我说辛苦?在家打扫屋子给孩子做饭有我辛苦吗?我一个男的成天让你这么数落你上瘾是吧?我忍你好几年了你别太给脸不要脸了!”
两人吵得不可开交,仿佛要借着外面轰隆的瓢泼发泄压抑在心底多少年的委屈。但阮应通和司媚媚也都知道,自己不过是借题发挥来给自己的出轨和对孩子的亏欠找个听起来还算体面而恰当的借口。
阮悠恬成了父母两人宽慰自己的工具,也成了诋毁对方的靶子。
当时十一岁的阮悠恬被父母遗忘在客厅的角落,无助又习惯地在一旁等着收拾破碎的被杂乱了的屋子。他那一晚到最后也没能吃上哪怕一碗热乎乎的面条,饿着肚子找出了一盒过期了三天的饼干,在被窝里偷偷抹着眼泪入睡。
第二天是周日,阮悠恬洗漱好后又把床铺收拾好,等着爸妈说不定什么时候的突击检查。
“阮悠恬吃早饭了,别磨蹭了,在屋里干什么呢?”司媚媚在客厅喊道。
阮悠恬心里清楚,每次爸妈吵完架,他们都是不会同桌吃饭的,果不其然,阮悠恬出房间的时候没看见阮应通。
司媚媚问:“暑假作业做得怎么样了?”
阮悠恬答:“快做好了。”
司媚媚道:“那就好,早点写完就能早点放松,作业不能往后堆,反正现在天气热,还老下雨,外头也没什么可玩的。楼下那帮小孩子太闹了,你比他们都大,玩不到一起去。你班里那个好朋友呢?他家搬家搬哪儿去了?”
阮悠恬说:“不知道,不怎么一起玩了。”
司媚媚点头,说:“不一起玩也好,他个子那么高,太壮实了,你俩要是吵架了保不齐你就挨欺负,他家条件也不太好,能少接触就少接触吧。再开学就是六年级了,等到小升初,你的朋友圈子就变了,你要是考上市重点就更好了,按你现在的成绩妈妈不担心,不过你可不能懈怠。高考是独木桥,中考是马油路,这小升初一样也不能马虎,六年级就没有新课程了吧?复习的时间多了,你少努力一点别人就会超过去的。”
阮悠恬跟做任务似的吃着早饭,乖巧保证道:“妈我吃好了,回房间做作业了。”
司媚媚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倒胃口,依旧念叨道:“知道学习就行,别跟你爸似的,一点自制力都没有。”
……
第2章
父母在阮悠恬面前,从来不曾掩饰对夫妻彼此的厌恶和嫌弃,这样的诋毁和指责占据了阮悠恬大部分和父母相处的时间,而身为小孩子的他,有着和爸妈最亲近血缘的他,却总是被夹在中间,成了最尴尬也最痛苦的种种根源。
想到这里,阮悠恬不受控地打了个哆嗦,暗自懊恼为什么还没放下。
又是一道惊雷伴着闪电,刺眼的光晃得屋内骤亮后复又昏暗,而那一瞬间,阮悠恬的泪已经不知不觉浸湿了双眼。
班级群的刷屏还在继续,话题被带了回来,都在讨论到底吃什么。
外面的雨势不减,这群二十出头的小年轻估计中二期还没过,受了雷雨影响,一个个亢奋的不行,竟然还有提议明天吃完饭不去KTV直接去鬼|屋玩一玩的,平时班里胆小的几个竟然也赞同了。
阮悠恬没去过鬼|屋,但是跟爸妈一起去玩过密室逃脱。就在他以为终于能好好享受别人家孩子都拥有的普通亲子时光的时候,爸妈刚从密室逃脱的房间出来就吵了起来,工作人员看得一脸莫名,却也不敢上前劝架。
阮悠恬就跟在爸妈后面走着,大街上人来人往,那时候大概下午三点多,日头正热,也是个夏天。像是融了一团火的太阳光明晃晃地照下来,刺得人睁不开眼。
爸妈吵嘴的原因微不足道,仅仅是因为在其中一个房间两人解题慢了便都有些不耐烦,他们在孩子面前好像总要保持无所不能的厉害人设,但现实却让他们频频打脸——
不耐烦、互相看不顺眼、在孩子身上能看到对方的影子,一边懊悔曾经,一边留恋过去,一边又厌恶现实。
他们会因为莫名其妙又根本不值一提的琐碎争吵,然后相互忌惮着粉饰太平假意和好,心里的疙瘩越来越多,私心的欲望越来越难满足,屋外的景色太迷人,屋内的气息都显得憋闷,他们太想逃离,但无法逃离。
——阮悠恬是起因,也是借口。
阮悠恬成了他们和生活拉扯的麻绳,粗剌剌的,还起着毛刺。他们的手被磨破了皮磨出了茧子也磨出了血迹,随手抹在麻绳上,一转身,就起了换一根麻绳的念头。可这麻绳的另一端还被另一双手拽着,两个人朝着三个方向使劲,最后被撕裂的,只有麻绳,只是麻绳。
……
阮悠恬收回思绪,看到群里已经敲定了时间地点,鬼屋的选项因为后来的讨论被列为备选,想去的组团,不想去的聚过餐就可以原地解散。
阮悠恬回复了“收到”,然后便关了手机,在黑漆漆的屋里看着外面的雨势。
明明才下午,可天色已经见不到什么光亮了,远处的浓云还在往这边聚集,雨滴溅到玻璃窗上噼啪作响。
阮悠恬不喜欢雷雨天,怕打雷,也怕黑暗。他大部分不愉快的成长经历,几乎都和下雨有关,没办法,南方小城雨水频繁,疾风骤雨说来就来,宛如他的成长伤痛,和所有不得不正视的现实——他的父母并不怎样爱他。
这场雨下到了晚上七点多,夏季的夜色来得晚,路灯的光亮还没什么存在感,马路上的积水还没来得及排解,不平整的砖石缝里还带着水泡,一脚踩下去就能溅起来泥点子,阮悠恬开着窗子透气,看着楼下的人们要么在鞋子上套着塑料袋,要么穿着雨靴,要么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跟跳飞行格似的……这是形形色色的烟火气,是只有打开窗子才能看到的烟火气。
*
雨后的天气总是会格外晴朗,像是要恨不得把前一日的值班份额都补回来似的,太阳毫不吝啬赠予它的耀眼和炙热。阮悠恬穿了一件普通的素静白色短袖,他怕吃烤肉的时候溅上蘸料,还特意挑了一件最旧的衣服。
班长提前定了位子,好在他们去的不是商业街区的烤肉店,没有那么难预定。班上有二十多人,正好把餐厅的几张大桌子包圆。这几张桌子都靠里,还集中,方便聊天,也不至于太过拥挤。
“诶,阮悠恬,来这边坐。”
班上男生少,二十多人里也就九个男生,阮悠恬退了宿舍后,同班单出来的男生申请换宿顶替了那个空缺。期末复习周期里阮悠恬很少在学校出现,就算是都在学校大家也不容易碰面,算起来他跟同学也是有半个月没见了。
阮悠恬走过去坐下,跟同学们打过招呼,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其他同学自然都习惯他这么寡言少语,知道他的性格,也不会多计较。
大学的班级聚餐说到底最后玩得好的还是各路小团体,但因为阮悠恬没有小团体,所以反倒每波人都能和他搭两句话。
一顿饭下来算是又联结了同窗情谊,别管是程式化还是真感情,反正大家都乐乐呵呵地来,乐乐呵呵地散,等到期末考结束,他们就都变成了打死预备役,光阴似箭,扎不扎心不知道,反正是过得快,也没多少贪恋。
阮悠恬有时也觉得自己薄情,可他命该如此,老天容不得他多情。
聚餐结束后,胆子大的去鬼|屋,想续摊的去K歌,想复习的回学校,阮悠恬跟他们不顺路,没跟着一起走,自己溜溜哒哒地回去。
就在刚刚,他走在一群人身后,听他们热闹又欢喜的讨论,是属于青春的阳光声音,又恍惚回到那个从密室逃脱出来的午后——
时移世易,他注定是一个人走。
从聚餐的商业街往小区走,大概需要四十多分钟,不远不近的距离,阮悠恬想着散散身上烤肉的味道,也就慢慢悠悠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