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罪游戏(27)
严缙云横目瞧着他被愁绪增染的侧脸,幸灾乐祸的抱起手臂:“怎么?觉得自己判断有误?所以心里过意不去?”
贺泷没搭理他。
严缙云蔫儿坏的表情收敛了几分,抿着嘴唇往贺泷身边靠了靠,用胳膊肘拱了他一下。
“庸人自扰。”他的语气不知不觉的变得温和柔软:“其实就算重来一次,我还是支持你做同样的决定。”
“为什么?”贺泷的眼皮掀开些许,深邃的瞳孔侧移,定定的觑着他:“给你个机会安慰我。”
严缙云:“。”
他瞪了这不要脸的姓贺的半晌,绞尽脑汁憋出一句:“至少……你得到了一个展示厨艺的机会。”
贺泷“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种理由还是算了吧。”他伸手在严缙云的头顶揉了一下,看起来心情好了许多:“走,回去收拾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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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人满怀欣喜的踏上了去耶摩村的路。
陈古和赵贵在前面带队,虽然依旧是风大雪大,众人却有说有笑的。
严缙云走在队伍的最后方,始终低着头,贺泷放慢了脚步与他并肩而行,轻声问:“你在想什么?”
“我总觉得陈古和赵贵都怪怪的。”
贺泷知道他怀疑赵贵是戴罪者,也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怎么说?”
“陈古和赵贵这二位都是自私透顶的人,那天晚上一定是商量好了要抛下大家等死才一起离开的,他们好不容易抵达了一片世外桃源,为什么又千辛万苦的冒险回来呢?总不至于是专门回来打你我的脸吧?”严缙云低声道:“而且他回来之后几乎没有跟陈太太和陈展有过眼神交流,就像陌生人一样,始终在宣扬那个耶摩村有多好多好,要说他是良心发现了要救陈太太和陈展,我也不信。他连陈太太和陈展都不打算救,我们这些陌生人就更无足轻重了。”
贺泷一手捏着下巴。
“如果你想怂恿这群人跟你去一个地方,你会怎么说?”
“我在那个地方找到了回去的路。”严缙云不假思索的答道。
贺泷点点头:“对,这才是最有说服力的理由,总觉得陈古有些本末倒置了。”
严缙云默了片刻嘲讽道:“也有可能陈古这个人过于诚实,不擅长撒谎呢。”
贺泷勾起唇角:“陈古说完了,赵贵呢?”
“你多高?”严缙云问。
“一米八六。”贺泷回答。
“我一米八三。”严缙云抬头望着前方:“陈古也就算了,这个赵贵比我还矮半个头,顶多也就是一米七的身高,脚怎么比你还大?”
贺泷稍稍一愣,顺势瞧过去,前方行走的人群在厚实的雪地上留下密密麻麻的几排脚印,其中有两行格外的深且宽大。
“你怀疑赵贵在鞋子里藏了东西?”他沉声问。
“是不是藏东西不知道,但我知道这趟去肯定没好事。”严缙云轻声说。
适时一阵朝南的风吹来,夹杂着尖锐的冰碴子,所有人都不得不举手遮挡,严缙云无意中睁开眼角,余光落在队伍中那个“不能见风”的男人身上。
那男人带着厚厚的宽缘帽子,脸上裹着一层又一层的布巾,只露出一双眼睛,此刻他的帽檐被风掀起,额头不可避免的暴露出来,赫然有一颗大大的黑痣。
第24章 了不起的加勒比人(7
严缙云猛地瞪大了眼,像是被从天而降的陨石击中,他的瞳孔因为震惊而微微收缩。
不会吧!?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
他的脑海里逐渐浮现出了那个引擎声轰鸣、泥泞四溅的黑暗角逐场,摩托车呼啸着从侧边行驶过来,狠狠的将他和钟小闻撞飞。
随后他就再次因为“被指控谋杀”进了警察局。
那个黑痣男临走前的得意笑容仿佛暗含着某种寓意!让他无法忘却,他怎么能甘心当替罪羊?
贺泷注意到他的脸色,诧异道:“怎么了?”
严缙云唇线紧抿,迅速恢复了冷静。
“没什么。”他若无其事的说。
在此之前,没有人料想过失踪案会和别的恶性案件有关联,而由于《生死时速》的副本滑铁卢,黑痣男成功的将自己事先摘出去,所以贺泷和钟小闻到现在都不知道有黑痣男这么个人的存在。
警方的侦察立案都绝对的讲究证据,绝对到刻板的地步,凭他空口白牙的指认是不会有人信的,况且姓贺的也一定不会许他……
所以无论这个人是不是那个杀人免罪的黑痣男,无论他在这个世界里出现的原因是什么,都不能过早的打草惊蛇。
严缙云在心里盘算着,眼神暗了暗。
荒原的边界是一条冰封的河,冰面厚实的能当镜子,过了这条河风雪就奇迹般的停了,村子近在眼前。
众人活像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一个个打滑跌跤的也要奔着过河。
“哎哟我的妈呀摔死我了!”
“我说你们轻点儿!别把冰层震碎了!嘶嘶嘶好冷!”
贺泷回头冲严缙云伸出手。
“抓着我,小心摔了。”
严缙云没看他,也没碰他的手,漫不经心的嗤笑:“就你底盘稳,瞧不起谁呢。”
贺泷怔了怔,看他从跟前过,一丝停留的意思也无,只好慢慢的收回手。
风雪散去,天空中的云都是暖色调的,炊烟袅袅升起,一切都显得自然又生动。
耶摩村像是上世纪的老城区,狭隘的砖砌街道两边挤着一些不高的居民楼和门面房,时而有人影穿梭其中,那些人穿着清一色的锗色长袍,模样和他们大差不差。
众人越看越亲切,边走边热的把棉衣脱了,陈太太扯了扯陈古的袍摆关心道:“阿古你热吗?热就脱了——”
陈古像是没听到她说的话,忽然冲向街拐角的一个拄着拐杖的白胡子老头,瞬间挣脱了陈太太的手,陈太太尴尬的愣在原处,见陈古兴奋的大声道:“村长!我把他们都带回来了。”
“那好那好。”老头笑眯眯的扫了一眼众人,瞳孔炯炯闪烁:“房间都空出来了,快上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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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缙云一仰身倒在大床上,翻目道:“我怎么又跟你住一块儿?”
“你有的选?”贺泷站在镜子前整了整领口。
脱掉大棉套贺警官的颜值身材又恢复了常态,严缙云翻了个身,支着脑袋欣赏美色。
“你要出去啊?”他问。
“嗯,出去认认路,一起么?”贺泷回头。
“我困了。”严缙云松手摔进被子里。
“那你睡吧。”贺泷敛了眸光看不清喜怒,转身出门。
严缙云听到关门声才重又睁开眼,他轻轻的吐出一口气,开始打量这栋房子。
这一层楼的旅舍其貌不扬,内部设备却很齐全,对于吃糠咽菜多日的众人来说简直像是到了天堂一般。
但天上哪儿有白掉的馅饼。
只是他们都乐不思蜀了也就无人深究里面的古怪之处。
空气中飘荡着一丝淡淡的奇怪的臭味儿,找不到源头,严缙云仰躺着,看天花板上彩绘的壁纸,那是些十分抽象的图案,扭曲回旋的线条在他看来非但欣赏不出美反倒显得狰狞。
看着看着他觉得眼晕,困意随之袭来,他一歪头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贺队!伽马!不好了!”
严缙云成功被吵醒,跳下床去开门:“你贺队不在!出去遛弯了!”
门一开,钟小闻披头散发的站在门口,傻眼道:“贺队不在?!”
“不然你进来找找?”严缙云起床气未消,略显不耐。
“那怎么办啊!”钟小闻又惊又急:“唐梦蕾和郭橙被一个黑店坑了!老板抓了他她们两个卖身抵债!”
“哈?”严缙云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呵欠连天道:“都什么年代了还卖身抵债?”
顿了顿他才想起来,在这个异世界里他们连货币都没有,更别提能抵押债款的不动产了。
“她们去赌了?”他扭头,幽幽发问。
“没有没有!那是个咖啡店啊!”钟小闻看出他有要管的意思,顿时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竹筒倒豆子似的说:“而且只是玩扑克牌,谁闲下来不会玩两局扑克牌呢?要是事先说好要赌钱,她们肯定也不会玩了!”
严缙云被她拽着跌跌撞撞的出门,两人奔至楼下的一家咖啡店,一进门严缙云就又闻到了那股子奇怪的臭味儿,甚至盖过了咖啡豆的味道,他注意到这里的墙上也像旅舍里一般贴着彩绘的壁纸。钟小闻指着一个正在擦桌子的矮个男人说:“那个就是老板!他后厨有几个又高又凶的伙计,就是他们把唐梦蕾和郭橙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