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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祠听明白了。
唐诗百搅得这姓李的保安丢了工作,他一时气愤,推了唐诗百一把聊以泄愤,却不想被唐诗百当成了“抢劫犯”。
宋祠拨开人群,走到唐诗百跟前。
唐诗百察觉到有异,抬眼看他。
那双冷漠又厌烦的眼眸里带着诸多复杂的神色,有讥诮,有嘲弄,有驱逐,就是没有小姑娘做坏事被熟人抓包的难堪和羞窘。
宋祠只瞥了她一眼,就伸手对保安科长道:“你好,我是唐姑娘的朋友,没谁无辜,既然这位……”
他看向小李。
保卫科长忙识趣的道:“小李。”
“既然小李已经知道错了,那就向唐姑娘道个歉,这事就算过去了。”
保安科长感激涕零,差点儿没跪下给宋祠磕一个。
他一把将小李提溜过来,小声嘱咐他:“你这是遇见菩萨了,还不赶紧的道歉?态度一定要真诚、谦恭,要是再敢乍刺,你就去吃牢饭吧。”
小李朝着唐诗百深深鞠了一躬,虽然面上带着屈辱,到底惧怕她真的报警,说自己抢劫,因此很是卑微的道:“对不起,我不该推你,但我真的没有抢你的银行卡。”
唐诗百柳眉一竖,张嘴就冲宋祠嚷嚷:“你特么谁啊?我的事用得着你管?你算哪根葱?”
宋祠在唐诗百才出脏字的时候,就伸手把她的嘴捂上,借用身高臂长的优势,跟拎个小鸡仔似的,直接把唐诗百挟持着出了人群。
唐诗百跳脚挣扎。
可惜宋祠瞧着不胖不壮,却有一把子力气,手底下跟钳子似的,唐诗百挣扎的越厉害,他扣住她肩膀的力道越狠。
唐诗百终究肉#体凡胎,不可能不怕疼,只能踉跄着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走。
后头保安科长不停的道谢:“多谢唐姑娘高抬贵手,多谢这位先生深明大义、大慈大悲。”
尽管觉得宋祠出来的时机有些太巧,对唐诗百也不够仁慈,但人都是利己主义者,只要对自己有利,他也没那闲心操心唐诗百的境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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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祠打开车门,把唐诗百塞进副驾,还一副绅士的派头,道:“你去哪儿?我送你?”
唐诗百微抬脸,打量着和门神一样堵在车门口的宋祠。
想要伺机逃跑是不可能的了。
唐诗百腹诽:便宜那小保安了。
但她可没打算便宜宋祠,她讥诮的问:“你谁啊?我认得你吗?你要多管闲事我没意见,可你能不管到我头上吗?”
宋祠淡淡的道:“与人方便,与己方便,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真把那小保安送进监狱,对你有什么好处?”
唐诗百哈的一声,道:“好处?你滥发慈悲,对你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我赶时间。”
唐诗百被噎了一下,难得的没有立刻反唇相讥,她冷哼了一声道:“行,遇着你算我倒霉,你让开,我换个地解决我自己的事,一定不妨碍你的出行。”
宋祠却已经不轻不重的关上车门。
唐诗百立刻就要开门下车,不成想宋祠却把车门锁死了。
她愤愤的一脚踢向车门,恨恨的道:“你特么是不是有病?”
宋祠重新上车,发动车子。
唐诗百从车窗里已经看见保安科长和小李等人相携散去,她也懒得顶着大太阳追过去讨什么公道了,横竖车里凉爽,她乐得享受当下。
她歪头打量宋祠。
眼神不似刚才那样冷厉和残酷,有一点儿意外,还有一点儿戒备。
尽管她一个字都没说,宋祠却觉得,她这一眼的意味十分丰富。
唐诗百大抵被搭讪的次数太多了,所以有个“陌生男人”搭话,她十分的习惯和了然。
几乎是瞬间就完成了身份转换,不似刚才那样狼狈,十分闲适的笑了笑,娇媚的道:“你刚才说送我,方便吗?”
她完全一副“我知道你没安好心,但老娘不怕你”的架势。
本来是挺好看的一个小姑娘,就只是这笑太过刻意和妩媚,说话的语气也总透着点儿欠揍的撩拨,总像是一语双关,透着点儿龌龊的用意。
宋祠心里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叫做“后悔”的情绪来。
但话已出口,就如泼出去的水,收也收不回来。
就是不方便也得方便,何况他并不是个漫天谎话的人。
他道:“方便。”
唐诗百不客气的系上安全带,朝宋祠一笑,十分敷衍的道:“那谢谢喽。”
宋祠觉得唐诗百就是个叛逆的中二姑娘,可以说相当讨厌,没有一点儿得人心的地方。
因为照顾着她年纪小,所以才发了一时恻隐之心。
但很有可能他是白做功了,出力还不讨好。
他在心里摇头笑笑,也知道自己多事了。
第6章 膏药
《刻骨》/晚来风徐
第7章
直到车子上了柏油路,宋祠才想起来唐诗百没说去哪儿呢。
他礼貌的问:“你去哪儿?”
唐诗百反问:“你去哪儿?”
小姑娘说话又直又冲,态度粗蛮,还很没教养。
也就是长着一张漂亮脸蛋,仗着年纪小,再则,宋祠看在唐父的份上,也就不和唐诗百计较了。
他道:“我去晨生酒店。你呢?”
唐诗百脆快的道:“我跟你一样,谢谢。”
还真当他是司机了。
宋祠着重的看了唐诗百一眼,没法不好奇的问:“你……住在晨生酒店?为什么不回家?还是说,我应该送你回学校?”
唐诗百咯咯一笑,靠在椅背上,道:“你这车是宝马几系?坐着还真舒服。”也没等宋祠回答,自己又漫不经心的道:“我没家啊,回什么家。”
宋祠停顿了下,问:“唐教不是你爸爸吗?”
他的家不就是她的家?
唐诗百尖刺的道:“你不用这么小心翼翼的打听,我全告诉你吧,他是我爸,不过陈芳不是我妈,我妈是小三儿,生了我却没能上位,索性扔了我又去勾搭别的男人。”
没有一点儿伤心和羞惭,只有淡淡的嫌恶。
说不上是对谁的嫌恶。
宋祠语塞,他不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少年郎,自然知道生活不是只有理想和美好,但事实如此龌龊,还由这么个年轻的小姑娘揭开,他一时还真不知道说什么。
同情?安慰?
交浅言深,有点儿矫情。
唐诗百幅度挺大的凑过来看他的脸。
人和人是有距离的,她这么突然的突破两人的安全距离,宋祠吓了一跳。
虽然脸上没有多余的震惊,但眼神还是透出了点儿讶异。
唐诗百却又靠了回去,哈哈大笑,捶着座椅道:“你真信了?哈哈哈哈,你这人真有意思,别人说什么你信什么?你今年多大?有智商没有?我开玩笑的。”
宋祠脸上的表情有些尴尬。
好歹他也是进入社会的成年人,倒让个小姑娘耍了。
宋祠问唐诗百:“你今年多大?上高中吗?”
“过十八岁生日了。”她狡黠的看向宋祠,道:“别打坏主意哟。”
这话分明是欲盖弥彰,不像是在警告,倒像是在怂恿。
她一个单身小姑娘,和成年异性共处密闭空间,一点儿自我保护意识和安全意识都没有,居然还上赶着撩虎须,是不是傻?
宋祠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送你去学校。”
唐诗百重重的“嘁”了一声,随即又笑起来,道:“好啊。”
说时很利落的报了学校的名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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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祠对B市不熟,但他更不敢相信唐诗百,只能单手操作,在手上机设了导航。
半个小时候后,十四中到了。
尽管不是土生土长的B市人,但十四中实在是全有国名,宋祠早有耳闻,因此一边打量着古朴的校牌,一边看了眼唐诗百。
人不可貌相?这小姑娘除了人品有些不着调,也许是个学霸呢?
但很快宋祠就被打脸了,唐诗百抄着口袋,杵在门卫室,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对宋祠道:“我已经办了退学手续,就差家长签字了,正好你过来,择日不如撞日,替我把字签了吧。”
宋祠真是无语,他道:“退学?你爸妈知道吗?”
唐诗百眼都不眨的道:“你觉得他们知道不知道有什么区别吗?我妈就不说了,三年五载我也见不着她几回,我爸就更是个大忙人了,一天到晚不是出差就是开会,再不就是应酬,他知道了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