遂又向蔚迟要了一张纸,落笔,边写还要边念:“丹丹啊,我现在在市二医院,虽然我是个坚定的马克思主义者,但好像真的撞鬼了,好害怕,但是一想到你,我好像就有了无比的勇气……”
写了一会儿,发现蔚迟懒洋洋瘫在那儿没动静,就抽空问了一句:“迟哥,你不写吗?”
“没人收。”蔚迟说。
元祁:“啊……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叔叔阿姨……”
蔚迟:“他俩都好着呢。”
元祁:“那你说没人收?”
蔚迟:“他俩离婚二十年,我爸已经不在这个城市了,没必要去给他老人家添堵……我妈就在这医院当医生,多半现在也不是人了。唉……算了吧。我们娘俩凉在一起,下辈子指不定还有缘分。”
他手里还拿着那个笔记本,也是从他妈办公室顺出来的,好像是他妈的记事本,从前往后写的工作事宜,从后往前写的生活事宜,生活事宜最后一条写的是“周末和崽子去看桃花”,一个箭头打到上面隔几行的一条“干洗店取裙子”,旁边还画了个丑丑的爱心。
那条裙子是蔚迟送去洗的,一条正红色的连衣裙,蕾丝花边非常漂亮。蔚迟想起他妈昨天跟他说周末陪她去赏花,态度可有可无,没想到就是嘴硬,还是想打扮得漂漂亮亮和儿子去看桃花。
元祁又问:“那你没有喜欢的人啊?”
蔚迟说:“没有。”
“好惨。”元祁看了他一眼,“母单?”
蔚迟没听懂:“什么?”
元祁:“母胎单身。就是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谈过恋爱。”
蔚迟想了几秒,点点头:“是啊。”
元祁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不是吧迟哥,你玩我?长你这样还能没有青春的?”
蔚迟捶了他一下:“谁说青春就要谈恋爱?”
元祁说:“那你青春干啥去了?”
蔚迟:“学习啊。”
元祁气口一窒,竟无言以对,好半晌才接着问:“那不学习的时候呢?”
说到这儿蔚迟气就不打一处来:“找人。”
元祁还要再说,被蔚迟一把捂住了嘴。他听到后面有脚步声,放得很轻,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第3章 市二院3
扫把已经扔出去了,蔚迟和元祁拿着簸箕和拖把站在墙角严阵以待。过了不到半分钟,一个人走到底层,往门外看。
元祁抖抖抖了好一阵,被这人一吓,一拖把就砸在那人后脑勺上。
那人大喊一声“卧槽”,回头抓住拖把,目眦欲裂,似凶神恶煞似窝囊怂逼,元祁吓得一撒手往蔚迟背后躲,蔚迟用簸箕架住那人挥来的拖把,道:“兄弟,对不住,是人的话就有话好说!”
那人还真停下了动作,还有两个跟着下来的一男一女也停了。
几人互作介绍,最先下来那男人叫林富国,是个货车司机,来看腰间盘的,从三楼下来。一男一女是一对,男的叫张宇凡,女的叫李夏,大学生,来做B超,从四楼妇科下来。他们也是在楼梯间撞见的,都想来看看这里能不能出去。
蔚迟跟几人说了FILA男和小乌龟的事,遗憾道这门出不去。
林富国是个暴躁易怒的中年人,不信邪,嚷着要往外走,走到门边回头一看,见几人都站在原地,没人拦他,又怂了,骂骂咧咧退回来,骂他们胆小鬼。
年轻人们都没理他,蔚迟又和他们对了对时间,他们的设备都无一例外地停在了一点四十九分。张宇凡问蔚迟:“那现在怎么办?”
他的语气相当不客气,蔚迟看了他一眼:“我哪儿知道?”
张宇凡:“那些到底是什么东西?”
蔚迟:“不知道。”
张宇凡沉默了一会儿,又说:“你刚刚说你妈在这里上班?”
蔚迟:“是啊。”
张宇凡:“那去找找她?”
蔚迟:“她大概已经变成那种东西了……”
张宇凡:“那没准虎毒不食子嘛。”
蔚迟:“那万一就食了呢?我找谁说理去?”
李夏道:“好了好了,大家都先休息一下吧。”
确实是又累又怕,这会儿安静下来浑身都累得像跑了三千米,几个人没再说话,都往地上一坐,蔚迟元祁、张宇凡李夏、林富国自己,分别占了三个角。
元祁把书包抱在胸前,安静了三五分钟,忽然想起包里不是装了好些零食嘛?他看了看蔚迟疲惫的侧脸,伸手拉拉链:“诶迟哥,趁这会儿闲,要不我们先……”
蔚迟一下子按住了他拉拉链的手,微不可查地摇摇头,接道:“你累了就先睡一会儿,我可不敢睡。”
元祁余光感觉到另外三个人都在看这边,灵机一动从书包外层掏出一瓶风油精,说:“我说先擦点风油精,这个天气开始有蚊子了,天晓得被咬了会不会传染恐怖病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