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娇宠(243)
宁义看她自信的笑容,惊觉他们家这位王妃长大了许多,他终于点头,将一旁的阿正叫起,然后到旁边的厢房去歇息了。
所有的伤口都已经止了血,短箭也已经拔下来了,药膏也调配好放到了一旁,青妩只用细心涂抹好,然后再给他裹上纱布就行。
景立身上的衣裳已经被剪下,又因为怕他冷,床边摆了两个炭盆,省得他在昏睡中着凉。
青妩坐到景立的身边,拿起盛着药膏的银钵,没用工具,而是直接用指尖挑起了药膏,放在手心温热,然后才涂到景立的伤口上。
如果不算那箭伤的话,景立的手臂上,至少有四五道伤口,有深有浅。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的伤处,现在都虬结成了疤,疤痕都已经很浅,应当是之前征战留下的伤疤,粗粗数来,总得有个十几道,毫不均匀地分布在胸口,和肩膀上。
她以前竟然从来没有注意过。
这些刀疤,少说也都愈合了三四年,可是青妩涂药的时候,仍然不自觉地将手上的力道放轻,生怕会将他弄疼。
可是,景立始终昏睡着,自始至终,连睫毛都没有颤一下。
青妩涂着涂着药,眼眶就不由自主地发酸,眼睛一眨,就滚出一串眼泪来。
她从没有见过这般的景立。
比从前更苍白百倍千倍,好似一声一把瘦弱的骨头,皮肤都成了透明的颜色,混不像个真人。
风过来轻轻一吹,他就要散了。
青妩想到两人初见时,他也是那般病弱,苍白没有人气,可是那时候,他却有一把坚韧挺拔的骨头,将他整个人都撑起来了。
可是现在的景立,好似病弱到,连骨头都碎了。
泪珠垂直落到景立平坦的小腹上,跟着滑到腰侧,划出一道水痕。
青妩只怕会洇到他的伤口上,连忙伸手去抹,又用手背去擦自己的眼泪。
她不敢再哭,纵使鼻尖万分酸涩,却只能不停地吸鼻子,就是怕眼泪再落下去。
等全部的伤口都包扎完,青妩的眼睛已经被自己蹭得通红一片。
而景立,仍然安安静静地睡着。
青妩难免有些失望,却也知道,他受了这么重的伤,总是要休息几天的。
她将景立的胳膊摆好,然后自己蹭到底下的脚踏上坐,因为怕影响他的休息,所以胳膊只敢挨住床榻的边缘,她叠着手臂,俯身将侧脸贴在上面的手臂上,面向着景立上身所在的方向。
青妩其实很困,可她并不愿意睡,就那样睁着眼睛,盯着景立,试图将他所有的动作都揽入眼底。
这样,等他醒来,她就能第一个知道了。
但事与愿违,她伏在榻上睡了一觉醒来,景立也没有半点要醒来的迹象。
宁义和老张轮番诊过脉之后,却都无法断言,景立什么时候可以醒。
看着宁叔强颜欢笑的表情,青妩想,他们没有说的后半句,大约是:或许永远也醒不过来了。
她听懂了他们的弦外之音,却只能当作自己没有听懂。
每天照常给他换药、擦身,然后在榻前守着他整夜,任谁要换她,让她回去休息都不让。
一向温柔娇怯的青妩,把这一辈子的脾气都用在了这。
宣灵见青妩眼眶通红,活像一只刚从深林中闯出来,要寻亲的小兽,几乎没有长獠牙,可是看了就知道,这时候是绝不能去惹的。
于是,宣灵只好不再劝,只是偶尔悄悄地往青妩喝的粥里撒一些安神散,试图让青妩每天能多睡一会儿。
但再多睡,也是整日伏在床榻边上,是怎么都安稳舒服不了的,三天之后,青妩的整个人就瘦了一大圈,腰带明显空荡荡了起来。
这日,一大早上竟然就起风了。青妩缩在炭炉边上,都有些发颤,身上的锦被好像完全挡不住风。
宣灵早上来添碳火的时候,看见青妩在脚踏上缩成一团,连忙将她拉起来,“王妃,您回房去睡吧。”
青妩摇了摇头,眼睛盯着景立,“不,我想守着,让他醒过来之后,第一个就看见我。”
宣灵想说,不会的,三天三夜都没有醒来,又怎么会在这一会儿就醒过来呢?
可她没有说,妥协道:“天气愈发的凉了,您至少回去换一身衣裳,省得染上风寒。”
青妩仍不愿动,宣灵劝道:“您若是冻病了,之后谁守着主子?”
青妩这才答应,由着宣灵将她扶起来,到一旁的厢房换衣裳。
她的衣服被褥多半都搬了过来,虽然青妩几乎没有踏足过这间厢房。宣灵给她找出厚衣裳之后,又去打水,然后又给她端了一杯滚烫的牛乳茶来,“王妃,属下方才摸您的手那般凉,您把这牛乳茶喝了,千万别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