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飞行(长篇版)(7)
看了眼聂蓝,又看了眼意志高昂的主子,罗环诡异的一勾嘴唇,“……第三次就是缘分吗?”呵呵,那就真是太有趣了。
看样子,她可以翘着二郎腿潇洒的等着看自己面前即将上演的好戏了。
真是良好而健康的娱乐啊。
看着自己一向当心腹依靠的秘书容颜上露出了诡异而明显是在算计什么的笑容,凤凰稍微缩了下身体,小小地给她哆嗦了下。
她为什么觉得有点不安呢……
第一次相逢是自然,第二次相逢是偶然,第三次相逢就是缘分了。
凤凰在今天下午才意气风发的说完这句话,在相隔不到三小时之后,她发现,自己在某种程度上可以算是铁嘴神算了——她是不是该考虑去天桥下摆个摊子算卦?
坐在萤六的玻璃天台上,看着对面自己约见的那位由她恩师推荐的画坛新秀——聂蓝——也就是被她在今天下午看中的那个男人,凤凰多少有些不自然的在线条流畅的精钢椅子里挪动了一下被白色职业套装包裹的身躯。
还……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她算是明白罗环的眼神为什么那么诡异了,恐怕她早就知道了吧?
想起今天她说过的豪言壮语,凤凰多少有些尴尬的干笑着,抹了嫣红蔻丹的手指捏着勺子在咖啡杯里用力的搅。
她该说什么?
“我们又见面了啊……还真是缘分。”想了半天,凤凰干巴巴地挤出一句话来,而对面从看到她开始就一直保持沉默的男人也只能回她一个尴尬的笑容。
聂蓝也……非常尴尬。
他也很想说缘分这东西很奇妙啊,可是,他也从没想过,面前这个和自己有两面之缘的女人会是……他未来可能的老板。
聂蓝根本就想不出自己该说什么,只是依样画葫芦的学着凤凰的样子,在咖啡杯里搅啊搅,让顶级蓝山变成一杯泥浆。
这种尴尬而紧张的状况在两个男女之间持续了大约有二十分钟之久,过了片刻,凤凰忽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她像是看开了似的仰靠在舒适的精钢椅背上,红色的嘴唇上挑,“我忽然觉得很好笑啊。”
听到她这么说,聂蓝脸色一整,在过了几秒之后,他凝视着凤凰,也笑了出来,“确实很好笑……”
对看一眼,一男一女几乎都笑倒在了洁白的桌布上——
笑够之后,凤凰起身,大方地向对面的男人伸出手,“凰艺术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凤凰,很高兴认识您。”
看着凤凰落落大方伸到自己面前的手,觉得那纤细手腕上一串水晶手链的光泽闪烁着的光芒直直到他心里,站起来的聂蓝迟疑了下,才伸手,轻轻握住凤凰的手,握了一下随即放开,“无限学院艺术部国画系,聂蓝,非常荣幸能见到凤小姐。”
把刚才的尴尬丢到了一边,凤凰重新坐下,看着对面一身朴素打扮的青年,她忽然笑了下,那真诚的笑容霎时让她的骄傲成为了平和,“说实在的,聂蓝——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可以,凤小姐。”聂蓝也笑了起来。
“那你也叫我凤凰就好。”她笑着继续说:“我还以为你是油画系的呢,毕竟,你参加的展览的作品是水粉静物,而且又画得那么好。”
“那只是偶然为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聂蓝微微勾了一下嘴唇,带起了一种近似于暗淡的笑容。
精明的没有忽略他脸上这极度细微的表情变化,但是也精明的没有揭穿,凤凰小口地抿了下咖啡,不为人察觉地拧了下眉毛;真是的,她永远也不会明白,为什么这种贵到死还发酸的东西会这么受欢迎,她宁肯窝在自己办公室里喝速溶的麦斯威尔。
“我曾经让我的助手告诉过你吧,我想看看你的作品,你能给我看看吗?”放弃心疼自己银子的想法,凤凰决定集中精力解决公事。
聂蓝早有准备,他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一本装订精美的册子,摊放在她面前。“我所有画作的照片,我把他们装订成册了。”
凤凰点头,把咖啡推到一边,开始仔细的审视着在册子上巧妙排列的照片。
身为画者,聂蓝很清楚懂行的人在审画的时候是需要高度集中力的,他也不再说话,只是凝视着正在看画的凤凰。
她的头发很黑,带了些自然的波浪,随意在脸侧用一个朴素的格子发夹卡住,柔顺的发丝就这么恣意的流淌下雪白的衣服。
她看得非常专心,白皙额头上几丝垂下来的刘海在蜡烛的光芒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她时不时抬手把肩膀上朝下滑的头发拢到肩上,一痕雪白手腕在淡粉色衬衫袖口的衬托下越发的洁白晶莹。
面前的女子,无论从任何角度看,都够得上一个完美女人的典范。
事业成功、自信、优雅、骄傲但是待人平易近人、智慧、理性,而且——美丽。
几乎是带着一种虔诚的感觉在心里呢喃出美丽两个字,聂蓝闭了下眼睛,在心里叹了口气。
是的,她完美,所以和他这样的人毫无关系。
这么想着,他心里却隐约有了一丝他自己也说不明白的惆怅感觉。
雇员和老板,就这样,忘记以前的邂逅,忘记那隐约波动的一些不该有的东西,就这样,足够了。
就在此时,凤凰一边翻看着画册,一边伸出手去,想要去拿那杯咖啡,但是她显然忘记了咖啡已经在刚才被她自己推到了一边,这一伸手之下,只听她一声微弱的惊呼,终于从绘画的世界里回过神来。
也被惊了一下的聂蓝和她一起看去,只看到她的手指沾染着咖啡的颜色,尴尬的悬在咖啡杯上面。
她似乎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双黑色的晶亮大眼看看指头又看看聂蓝,忽然了悟到这样的一个事实——自己在这个男人的面前还真是状况不断啊。
聂蓝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应该展现绅士风度,装做没看到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老天——他想笑——她黑黝黝又无辜的眼睛真像是他隔壁养的那只小狗。
把手指擦干净,凤凰没好气地看着对面看似若无其事,却不断嘴角上扬的聂蓝,她磨牙,“你可以尽量笑个痛快,我没意见的。憋着多伤身哪。”
“谢谢忠告,我会在回家第一时间就对着墙壁放声大笑的。”他回答得一本正经。
“……那还真谢谢你啊!”
聂蓝轻笑起来,眉眼间带起一丝温柔的味道。
看了他一眼,凤凰没好气的起身,“……算了,我们换个地方继续谈吧。”
“这里不好?”聂蓝环视这家本城最为昂贵的咖啡店。
和时下流行的怀旧不一样,带着后现代风格的白钢骨灯里跳动着橙黄色的光芒,柔和的照耀着透明桌子和精钢的椅子,线条简练的烛台把椅子上印着印象风格图案的软垫照耀出温暖的光彩,在落地窗上轻轻闪动,让观赏景致的人得到第一流的视觉效果。
萤六站在时尚尖端的品味跟那种标榜着所谓小资情调的店子截然不同,真正精英阶级所能享受的一切在萤六里不张扬的无处不在。
聂蓝觉得这里简直就是为面前的女人量身订做。
跟他不一样。
招来服务生结帐,凤凰利落地刷卡,然后回答聂蓝的问题,“这里东西贵到死,而且和我的性格不符,我宁肯在路边大排挡去吃烤鱿鱼。”
聂蓝不禁侧目,看着面前这个似乎天生就该躺在撒满玫瑰花的床上的女人——呃,人不可貌相。
聂蓝收起画册,跟着她向外走去。
看着两个人走过来,训练有素的门童礼貌地拉开门,“欢迎下次光临。”
就在凤凰迈步向外走去的瞬间,她和进来的人撞了一下,手里聂蓝的画册掉到了地上,对方弯腰捡起,她低声说了声对不起,刚要接过来,就在她抬头看到对方的瞬间,她脸上的表情忽然一变,变得异常+迷人。
聂蓝只觉得寒毛一竖,要糟!
对面的男人笑吟吟的打招呼:“这不是凤小姐吗?没想到我还能在这里看到您的芳踪啊。”说完,他低头翻了翻手里的画册,欣赏似的点点头。
以一种独特的优雅为依托,让人很难听出是讽刺还是夸奖的话在空间里悠闲的荡漾着,而在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凤凰面孔上的表情越发妩媚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