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飞行(长篇版)(4)
“……”正在思考什么的女人听到他的声音抬头,黑得像是点漆的眼睛看向了聂蓝,而被那双黑色眼睛凝视的瞬间,扎着黑色领结的青年忽然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他低头,看着古典杯里金黄色的液体在壁灯昏黄柔和的光芒下微微地闪烁光芒。
女人却没有多注意他,她低低的道了一声谢,就拿起了杯子,在喝之前,她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又叫住了他。“再给我开一瓶杜松子酒。”
她的声音很好听……聂蓝意识到自己思想飘远的时候,他赶紧甩了下头,恭敬的回答,“是的。”
片刻之后,他为这个女人送上了一瓶杜松子酒,然后他继续为别的人服务,眼睛却一直看着在角落的她。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不去看她。
这样美丽而精致的女人背后都是有故事的,那个故事通常不是象他这样的人可以碰触的,一个如此美丽的女人会在这样的深夜里买醉是他管不了也不能管的事情。
聂蓝这么告诫自己。
到了晚上两点左右,该换班了,酒吧里的人也渐渐稀少下来,聂蓝看到那有着一双夜色一般深沉眼睛的女人走向大门,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松了口气,到她曾经坐过的包厢里去打扫,他看到的是几支在灯光下闪烁着光彩的酒瓶。
心里带着一丝无法名状的惆怅,他摇摇头,收拾好桌子,回到工作间准备下班。
从酒吧后门走了出去,他没有坐电梯的打算,而是从一旁的楼梯走了下去。
楼梯间里的光芒很昏暗,当他不知下到几楼的时候,忽然发现在缓步台上发现了一团人体大小的黑影。
头脑里立刻划过恐怖片以及凶杀片的经典画面,聂蓝在当作没看到转身就走和一探究竟之间迟疑了数秒,一丝飘到他鼻子中的熟悉味道让他决定选择后者。
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他晃了晃,而随着光线,几声属于女性的浅浅低喃随即响了起来。
聂蓝心里一动——他没有想到自己看到的居然是她——是那个在酒吧里独自喝着酒,却有着狂傲气质和美丽黑色眼睛的女人。
蹲下身子,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他伸出手轻轻拨开她脸上的黑发,看到她一双镶嵌在白皙容颜上的迷离眼睛。
非常美丽,美丽的像是星子一样的眼睛。
看着他,她拧起了眉毛,秀丽而绯红的嘴唇嘟囔着什么,然后她纤细的手指爬到他的袖子上,在他廉价的衣料上留下扭曲的痕迹。
现在他该怎么办?报警?好像还不至于为这种事情出动警力吧?
丢下不管?这个……太残忍了些,于心不忍。
那么现在他也只有一个选择了——带她回去。
费力的把女人扶起来,一边走向电梯,一边问她家的地址,但是这女人却一问三不知,到后来干脆给他睡着了。
下了楼,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聂蓝无语看苍天——
这算不算飞来艳福?这么苦笑着,他把喝到烂醉的女人半拖半抱的带回了自己就在附近的住处里。
他住的地方与其说是家,不如说是一个窝,不到十平的房间里一张床和桌子就占了大半空间,而剩余的地方则放着画架、水桶和颜料一类的杂物。
把女人甩到了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聂蓝觉得就这一段路就花光了他所有力气。
当聂蓝把自己和这个醉猫打理干净一起打包丢到床上的时候,他已经累得动都不能动了。
真是一天比一年还累……这么想着,他摇摇昏沉的头,起身把床头的闹钟定到七点,把被子一拉,盖住自己和旁边烂醉的女人,片刻之后就昏沉地睡了过去。
凤凰知道自己正在做梦。
她梦到了很久之前的情景,那是一个下雪的日子,她和她的弟弟被父亲从家里赶了出来,她就蜷缩在雪地里,任凭弟弟发烫的身体熨贴着自己……
弟弟的身体很热,好热、好热,浑身上下热得像是要着火似的。紧紧抱着弟弟的她,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脑海里翻腾舞蹈。一切的意识都模糊起来,什么都朦朦胧陇的,看不到也听不到。
觉得浑身上下都被什么东西束缚着似的不舒服,凤凰烦躁的撕扯着胸前的东西,然后在她混沌的听觉里,她听到了一丝布帛被撕裂的声音——
胸前传来了凉爽的感觉,而那突破燥热的包围袭击上肌肤的感觉让她的神智有了稍微的清醒。
凤凰微微皱眉,一只手按着额头,缓慢的睁开眼睛。
在她刚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很暗,随着意识一点一滴的回到脑海里,周围也逐渐明亮了起来,而几乎就在同时,一股从大脑深处泛滥起来的刺疼让她抱着头嘶了一声——
她因为宿醉而头疼——真是自作孽!
慢慢小心的保持自己的平衡然后坐起来,凤凰单手撑着床板,开始回想今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1、她和客户在吃完晚饭之后到楼下的酒吧喝酒……嗯,这部分没问题。
2、两个人谈的很愉快,就多喝了几杯……也没什么问题。
3、然后客户回去了,她高兴之余就留下来多喝了几杯,又加了一瓶杜松子酒……看来问题在这里。
接着呢?接着她记得自己醉倒在楼道里,那么,现在……
她停止了回忆,抬头开始观察自己所在的空间。
是一个很普通的老旧房子,墙壁上土气的刷着半截鲜艳的青绿油漆,从窗户射进来的晨光带着朦胧淡青色的味道,为她所在的房间笼罩上淡淡的颜色——看样子她是被人拣回来了。
这么想着,她看着和自己同盖一床被子的人——也应该是自己的恩公。
稍微掀开被子,她看到的是一张属于男性的容颜,她叹气,把被子重新放回去,然后检查自己的身体。
衣冠完整,连丝袜都在自己身上,胸口被扯出一个破洞的衬衫明显是刚才自己的杰作。基本上,她现在的状况可以用安然无恙、秋毫无犯来形容,她吸了口气,抓起一边的外衣穿在身上。
睡在她旁边的还真是一个君子呢……要是换成普通男人的话,看到她这样绝色的女子,只要一个把持不住,她哪里能这么安稳的在这里睡一晚上?
对恩公的道德标准有了相当高的评价,凤凰点点头,借助微弱的光芒小心审视恩公的长相。
那是一张非常俊美的容颜,即使是闭上眼睛也能看出俊秀而柔和的线条。他有挺直的鼻梁、形状优美的嘴唇以及线条利落的脸型。
凤凰松了一口气,美丽的容颜上苛刻的表情松弛了下来。太好了,是个帅哥,而且是她喜欢的长相。
这样才好嘛!幸好不是麻子脸什么的。
拍拍胸口,凤凰刚想离开,却想起来什么似的又转回来,从皮包里拿出耿长生给自己的支票押在了床头异常显眼的地方,想一想,怕他看不到,又取出口红,在一张面巾的背后写下了几个字摆在他的枕头边。
满意的点头,凤凰转身离开。
而在她离开的半个小时后,聂蓝被闹钟吵醒了,就在他起身的同时,两张薄纸轻飘飘的落在了面前。
一张是大额支票,另外一张是写了几个字的面巾纸,上面用口红写了几个字。
在看到字条的瞬间,聂蓝的脸立刻绿了。
那上面写着:“谢谢,我昨天晚上很满意。”
八月的天气根本就象是天上扣下来一个火盆。从自宅到自己画廊里这短短不过二百米的距离,足够让凤凰浑身上下大汗淋漓,几乎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古人不是说冰肌玉骨自清凉无汗吗?按照这个道理,她这种程度的绝色大美人就应该一点汗水都不流才对啊?可为什么她现在要窝在自己办公室后面的休息室里换衣服?
把脱下的汗湿套装丢到浴室的洗衣机里,凤凰愤恨不平的大力扣着身上新套装的扣子,希望新上身的衣服可以保持干燥清洁到下午——虽然她知道这是一个梦想。
想想看,她那个“风骚到不行,一天居然要换三套名贵套装”的中伤性评价就是由她这个出汗体质造成的,凤凰还真是给他不满。
就在她愤怒的扣完最后一颗扣子的时候,她那个一向把时间掐算刚好的秘书敲门,“老大,可以出来了吗?”
“就来。”从休息室走走出来,凤凰顺手把长发在头顶绾成发髻,她看着面前总是笑嘻嘻,娃娃脸的秘书,“罗罗,能不能把今天下午的行程挪动一下?我想空出两点到五点的时间到无限学院艺术部去看看,听说今天那里有应届毕业生的作品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