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晨……”肖易东听出范晓晨声音里的不安，她絮絮叨叨或许不过是想阻止自己说出真相，可是，事实并不会因为你不说就不存在。
范晓晨安静下来，深深吸气，“你说吧，是不是梁默出事了？”
“一周前，他出了车祸……”肖易东轻声说。
“然后呢？”范晓晨紧紧捏着手机，心里宽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最多就是昏迷几天，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我们都尽力了……”
“什么叫做……”范晓晨愣住了，呢喃着，思维没有了控制，脑中“嗡嗡”直响，“尽力了？”
“梁默刚才停止了呼吸。”肖易东一字一字，说得艰难无比。
“原因？”范晓晨深深吸气，妄图收回眼里的薄雾，“我要知道车祸的原因。”
“他酒后驾驶。”
“不可能……”范晓晨大喊，“他最遵纪守法了，喝了酒都不开车的，他怎么会酒后驾驶！”
“他知道你跟人同居……”
“我什么时候……”身体一震，脑中闪过一道印记，同居？范晓晨此时此刻确实在跟人同居，却不是他想象中那个样子。
“晓晨……”
范晓晨，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她蹲下来，紧紧抱住膝盖，手机里不断传来肖易东的声音，可是却已经什么都听不到……
“晓晨，你怎么没有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展鹏辉忽然推开门，“我等……”你好久……
“晓晨，你怎么了？”展鹏辉从来没有见过范晓晨这个样子，赶紧跑过去捏住范晓晨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什么事？范晓晨抬起头看着展鹏辉，一定是因为那个电话……
梁默因为那个电话，认为自己在跟他同居……
可是，可是啊……
是自己让展鹏辉接的电话，能怪谁？范晓晨死死咬住下唇，只能怪自己啊！
你为什么总是做些莫名其妙害死人的事情？范晓晨在心里呐喊，死的那个为什么不是你？
为什么不是你？
范晓晨忽然伸手，一把推开展鹏辉向门外奔去。
“晓晨，”展鹏辉被她一把推到在地，爬起来追出去的时候楼梯上已经没有了那个人的身影。
“晓晨……”展鹏辉知道事态严重，如果不追到她后果一定不堪设想。他奋力追去，范晓晨发足狂奔，展鹏辉追了两条街竟然都没有追上她。
“晓晨……”展鹏辉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力气喊她，心里暗道，发泄出来也好，可是不追上去又实在放心不下，只得咬着牙追上去。
“晓晨！”展鹏辉看她往马路上跑，眼皮忽然狂跳，“你给我回来！”
范晓晨哪里会听他的，只管拼了命的跑，耳边忽然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范晓晨转头一看，一辆白色车子正向这个方向开来，她脑子一热，折过脚步就冲了上去。
“晓晨……”
范晓晨闭上眼睛，等待她的却不是撞击和疼痛，而是一双强而有力的手。
梁默？那一瞬间，她似乎看到梁默，看到梁默面容平静，却在对自己微笑。
自己是不是快要死了？不然为什么会见到他？
范晓晨跌倒在地，猛得睁开眼睛，却看到不远处的地面上，展鹏辉躺在血泊里。
“啊……”范晓晨终于不可抑制得尖叫出来。
为什么，总是让她经受这非人的离别？
展鹏辉被快速送往医院，范晓晨没有足够金额支付医药费，她托了一个信得过的人，典当了梁默送给她全部的金饰。
梁默……
范晓晨坐在医院的走廊，你怎么那么有先见之明？
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医生走出来说，病人暂时性命无碍。
什么叫做暂时？范晓晨问。
他的外伤并不严重，只是轻微骨裂，多休息一下就好了，只是……
只是什么？
病人经过强烈的撞击，脑袋里有一个血块，我们无法把握能安全得把它取出来……
所以？
只等病人醒来，看了情况我们再作商议。
她失魂落魄的回到家，收拾好展鹏辉住院需要用的东西。走进浴室拿洗漱用品，去看到镜子里的人苍白而憔悴。
范晓晨！她抬着头，对着里面的人说，你一定要坚强！在这里，他只有你，你也只有他。若是你倒下了，他要怎么办？
展鹏辉，你个傻瓜！我死了，就不会害到任何一个人了……
范晓晨抱着膝盖，慢慢蹲了下来。
黑夜，无垠。
肖易东很快又来电话，“梁默的葬礼在两天后，你回来么？”
范晓晨看着病床上的展鹏辉，“我回不来。”而不是我不回来。
“那好，”肖易东叹气，“这里交给我，你安心读书。”
“肖……”范晓晨喊住他，“你去梁默家里找一找，应该能找到我的一段头发，来德国之前我不是理了个短发么，剪下来的头发……我送给了梁默。”
“如何？”
“请你……”范晓晨深深吸气，“把那段头发，跟他……一起火化……”
“你确定？”那边问。
“是，”范晓晨轻声却坚定的说，“我确定。”
“那好吧，我一定办到……”
“谢谢。”范晓晨轻轻挂上电话。
梁默，我很抱歉！
第29章
范晓晨受够了这个国家！
计时收费，什么都是计时收费！难道人的性命也是按时间来计算么？
是呵！范晓晨忽略了，无论是谁，一天就是二十四个小时。
只是当展鹏辉醒来，看着范晓晨第一句话“我想回国”的时候，范晓晨立即点头答应，“我们回去！”
查航班，订机票，好让展鹏辉出院就能回国。
医生说得不错，展鹏辉的外伤并不严重，但是他常常会头昏。医生跟他讨论过血块的问题，展鹏辉在听到手术的成功率只有20%的时候坚定的摇了摇头。
“即便是死，我也不会死在这里。”
范晓晨望着他，知道他是心里挂念着那个“xin”。
“对不起……”范晓晨跟他说。
“傻瓜！”展鹏辉笑着揉了揉范晓晨的头发，“刚认识你的时候，头发不过在脖子，现在都到肩膀下面了。”
“很快就会长到腰……”范晓晨笑着说。
“是啊，”展鹏辉点头，“都过去这么久了，是要回去看看了。”
展鹏辉没有说，车祸发生时，失去意识的那一瞬间，他是如此渴望回到楼昕的身边。
三个月后，两人站在那片熟悉而又陌生的土地。
“走了三年，终于回来了。”展鹏辉站在机场大门，深深吸气。
“嗯，”范晓晨无奈的笑，却是已经物是人非。
“有什么打算？”展鹏辉问范晓晨。他在回国前，已经找到了工作，但是范晓晨却连学业都没有完结就跟着回来的。他没有问过那天的情景，他相信那是范晓晨心里的伤口，如果她不愿意主动提及，那自己一定不会问。
会让范晓晨失控到如斯田地，那一定是个翻天覆地的打击。
展鹏辉终是庆幸，自己推开了她，不然，换了是她躺在手术台上，就不一定下得来。
医生不是说了么，自己脑袋撞击严重，能够挨过来，是因为“强烈的求生意志”，而这一点，却是范晓晨所没有的。
“游遍祖国大江南北。”范晓晨这样说。
其实，她也搞不懂自己为何要放下一切跟着展鹏辉回来。因为愧疚？还是其他？
范晓晨不想去思考这些，这一生，其实任性的机会并不很多，挥霍过一次，也就少了一次。
“我给你推荐一些地方吧，”展鹏辉在去德国之前，认真走过好几个地方，确实可以给范晓晨一些建议。
“好啊。”范晓晨答应。
只是让展鹏辉哭笑不得的是，范晓晨一到家，几乎是立即冲到超市，扛了两箱方便面回来。
“到底是国内的泡面好吃啊……”范晓晨那享受的表情，似乎手里捧着的是琼浆玉露。
而等展鹏辉安顿好，正式开始上班，范晓晨便计划好了路线出去旅行。
她没有告诉肖易东自己回来，因为那在范晓晨眼中，并不重要。
展鹏辉推荐的地方是在南方一带，范晓晨呆了几个月，去了北方。
东北三省，她在那里停留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在网上贴出的简历有了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