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蚀骨(245)
她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来到乌斯怀亚。
她并不记得自己说过想看极光这种话,她只是记得前几天她在千城的花园广场,接受了他的求婚。
求婚钻戒,是一枚五克拉的心形粉钻。
“太……舒……温小姐?”付沉跟结巴了似的,改口不易,“易总说,明天带你出海,去南极大陆看看。”
“南极大陆?”舒晚闻言,将手中铅笔扔在一边,哂笑问:“他不用工作吗?”
易辞洲可是个工作狂,这个她倒没忘。
她越是粲然地笑,付沉便越是心虚。
对比起面对这样一个千疮百孔的女人,他宁愿去面对断壁残垣的战场。
付沉装模作样看了一眼写字台上的日历,五年前的日期让他晕沉沉的,他低头道:“易总已经让封况暂代了所有事务,这些天专心陪着您。”
这倒是不符合他的作风。
舒晚不由疑虑,思忖几番,道:“陪我?他从来不会撂下工作来处理私事的。”
付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道:“毕竟易总才求婚,他想这几天有些单独的空间陪您。”
话音刚落,舒晚脑袋深处似抽搐一般,微微疼了一下,她揉着太阳穴说道:“说实话,我觉得我这几天状态不是很好,经常会记不清一些事情。”
“记不清?太太是指?……”付沉问。
舒晚没有意识他喊错了口,头疼地皱了皱眉,说:“我忘了自己怎么来到乌斯怀亚的,我就记得前几天他求婚了,但是中间这几天。就像断片了一样。”
付沉赶紧管理了一下表情,故作轻松地解释道:“那天易总跟您求完婚,你们就和几个朋友去了酒吧,喝了不少酒,怎么劝都劝不住。”
“这样啊?”舒晚万分疑虑。
但看付沉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又觉不假,毕竟她被求婚之后确实很开心,整个人都幸福得快要忘乎所以了。
可她依然觉得,即使自己有些恍惚,但易辞洲给她的感觉,更是难以言说的煎熬。
他好像有很重的心事,整个人显得疲惫不堪忧思成疾。尤其是看到她的眼神,带着刻骨铭心的懊悔和伤痛。
她不知道为什么短短几天的功夫,自己的男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们彼此之间好像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
舒晚沉默片刻,起身披了一件披肩,“他在会议室还是自己房间?我去看看他。”
付沉赶紧道:“自己房间,刚开完一个视频会议,应该在休息了。”
言外之意:去找他吧。
“嗯。”舒晚趿上毛拖鞋,推门而出。
这酒店不大。
易辞洲的套间带会议室,在顶层的尽头,走过去不过十几步路。
她敲响易辞洲的房门,等了片刻,门就被打开了。
本以为他是一如既往的会后疲乏,却不想刚一开门,随着阳光映入眼帘,里面那个精神焕发的男人就把她拉了进去。
下一秒,她遁入温暖的怀抱。
“阿夜,你今天来得太晚了,我会都开完了。”
其实呢,他哪里开了什么会,不过就是借着镇定剂的作用,逼迫自己沉沉地睡了一觉。
等他醒了,天人交战之下,他自私地选择了放弃治疗。
他想一直循着这么一个错误的轨迹继续走下去,把中间不堪回首的五年全部斩断,和她重新开始,将这漫长的五年填补上。
舒晚吓了一跳,她用力踹了他一脚,然后掀着眼皮看他,“明明是你不喜欢我在你开会的时候打扰你的。”
易辞洲抱着她,腾出一只手关上门,低声笑笑,压着她的额头说道:“从现在开始不会,你想什么时候进来就什么时候进来,哪怕让我撂下公司里所有高管来陪你,我也愿意。”
坦白而言,他不知道舒晚这个状态会持续多久,他知道的是,一旦舒晚什么都想起来了,这样一段美好的时光会立刻成为泡影。
舒晚抬手环住他的腰,轻声细语娇嗔道:“撂下所有高管,包括你爷爷吗?”
他不置可否。
她嗤笑:“这么夸张,你不怕爷爷说你?”
易辞洲坦言:“烽火戏诸侯,只愿博你一笑。”
舒晚双手交叉,整个人勾勾地攀在他身上,腰身贴得紧紧的,“我可不喜欢褒姒。”
“一笑倾城,再笑倾国,这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他反问。
舒晚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不禁皱着眉仔细想了想,半晌才道:“西施,有才有貌,被自己的爱人亲手送了别人,就算复归范蠡,但是心都死了吧,可怜……”
她不过随口一说,易辞洲却心生大愕。他不知道她说这话的意思,眼神恍惚闪躲了几秒,便转移了话题:“你回房收拾一下衣服,明早的船票,去南极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