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蚀骨(171)
舒晚抬眼斜睨他一眼,不屑地嗤笑一声:“我要易太太的位置做什么?这个位置我已经坐吐了,谁爱要谁要。”
她说着,看了一眼他旁边的付沉:“你要吗?”
付沉本是把自己当做一个透明的隐隐形人站在角落里,猛地被拉扯进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里,整个人都吓了一跳。
他知道自己再多待一秒钟就会变成炮灰,于是紧闭着嘴巴,一句话不说离开了房间。
付沉走后,又是冗长的沉默。
易辞洲抿了抿唇耐心道:“那你想要什么?重新来过?我们可以再谈一次恋爱,再结一次婚……”
舒晚默默听着,嘴角勾起一丝苦笑:“易辞洲,你可别忘了,我失踪了三年,所有人都以为我是一个死人了,你觉得我还能当你的老婆吗?”
她冷嗤,又道:“再说了,我叫温夜,我可是廖霍的女人。”
易辞洲心中猝然缩紧,他当然知道她现在的身份尴尬得很。
她是舒晚,也是温夜。
她换了一副新面孔,也换了一个新身份,并且顶着“温夜”这个名字已经跟了廖霍三年了。
所有人都会知道,这个温夜,是他从廖霍手里抢来的。
相视无言,只能打碎牙往肚里咽。
舒晚凝视他,故作轻松地说道:“易总,你放心,你只管订你的婚,我呢……就安安静静地做你的情人,绝对不去正室那里闹。”
情人?正室?
明明是胡言乱语,说得倒是头头是道义正言辞。
易辞洲明显有些不悦,但碍于她刚刚回到他的身边,他也不好跟她发作,只得道:“什么情人正室,以后别再说这种话了。”
舒晚继续翻着手中的杂志,依然平静:“哦,听你的。”
易辞洲攥紧了拳,压低了声线,“舒晚!你就不能跟我狠狠地闹一场吗?”
已经那么多天了,她除了安静地待在房间里,没有任何表示,就连他来看她,也没有半点波澜。
他宁愿她跟他大闹一场,大哭一场,或者干脆打他一顿咬他几口,也不愿意她在这跟他心平气和地装乖顺。
“闹一场?”舒晚笑了笑,“我跟你闹什么呀?我可是你养在外面的女人,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当个乖巧的聋子,这不是你以前最喜欢的吗?”
她说着,在他翘首期待的目光下,扯下耳朵上的两只助听器,轻轻塞进他的手里,最后冲他甜甜一笑。
明明是笑,
落在易辞洲眼里,却是彻骨的寒。
更要命的是,她还闭上了眼睛,这下好了,他就算跟她打手语她都看不到了。
易辞洲紧紧攥着手中的助听器,有那么一瞬间真想直接塞在她耳朵上,强迫她听自己说话。
可是他不敢。
他怕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女人又消失了,更怕她死掉的心再死一遍。
可他又能怎么办,她现在的的确确就是他养在外面的女人。
除了他、廖家父子、付沉,没人知道她还活着,更没人知道温夜就是舒晚。
这三年,就像被偷走了,再也回不来了。
易辞洲在她身边坐了很久,也沉默了很久,直到她的眼睫不再颤,呼吸也变得均匀起来,这才转身离去。
他这一走,一直到第二天晚上吃饭才回来。
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封况。
他一路上风尘仆仆,怎么也没弄清楚为什么易辞洲突然把手边的工作都挪移到这来,因为他查了近一个月的行程,其中并没有新加坡。
坦白讲,封况虽然跟着易辞洲的时间比较长,但毕竟是沈特助培养出来的人,沈特助又是易宏义的心腹,所以他并不如付沉得易辞洲的信任。
他一来,就察觉到易辞洲身边可能多了个什么人。
连续两天,他都发现,只要路过隔壁房间,易辞洲的眼神就会变得十分迫切,就像看着一件心爱之物,却求而不得。
但易辞洲藏得太好了。
他连一根头发丝都没看到。
终于,封况忍不住问付沉:“这间房到底住了什么人?”
付沉守口如瓶,只回道:“一个女人。”
虽然他什么都不愿意多说,但是封况也能看得出来,这间房里住的女人没那么简单。
回想起曾经,也只有舒晚能让这个喜怒无常、表里不一的男人坠入疯狂,他突然十分好奇,这里面住的女人,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才能让易辞洲藏得如此之深。
他试探性地旁敲侧击,“那跟之前的那位比呢?”
自从舒晚出事,他们已经极力避免在易辞洲之前提及“太太”,大部分时间都用“那位”代替。
付沉愣了愣,视线微微瞥向那间紧闭的房门,低声道:“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