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蚀骨(120)
药被小心翼翼夹着,藏得很隐蔽。
他颤着拿出来,背后明晃晃的“屈螺酮炔雌醇片”几个字,几欲让他瞳孔骤震,连脑中仅剩能思考的细胞都僵化了。
这是一板长期避孕药。
似乎已经吃了很久。
第51章
◎他从头到尾都是在跟一个死人争啊!◎
舒晚从医院离开的时候,已经将近晚上九点。
舒天邝的病越来越严重,心脏支架需要更换,而肾脏更是已经负荷不了。
想起天价一般的医药费,舒晚的脚步越来越沉重。
她目前所能依靠的,只有易辞洲。
而这个男人,虽然愿意出钱,但性格多变,表里不一,也许今天对她饶有兴趣,明天就会弃如敝履。
她想去讨好,却始终摸不着他的爱好癖性。
脚步拖拖拉拉,蹒跚不决,直到人到了家门口,她才从恍惚消极里醒过来。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今天右眼跳得厉害,心中忽地有一扇门一开一合,门内漆黑,没有声音也没有灯光,甚至都不清楚里面是深渊还是浅塘,是荆棘还是平路。
舒晚站在门口,想进去又不敢进去,犹豫了半晌,才按下指纹开了门。
客厅没有开灯。
就着窗外的微弱的灯光,餐桌上满满一桌子菜,一筷未动。
“荷姨?”舒晚唤了一声。
没有回应。
她把手提包扔在沙发上,打开灯,拿了碗筷坐在餐桌边。
然而只看了一眼,又是万年不变的菜式,油腻的汤汁还没入口就已经开始反胃。
毫无食欲。
舒晚略坐了一会儿,只喝了几口汤,便放下碗筷,径直朝卧室走去。
她疲惫地推开房门,发觉卧室里弥漫着浓浓的酒气,下一秒,就看到了沙发里陷坐着的男人。
漆黑一片,反着客厅的灯光,他缓缓抬起头来,眼底极其阴鸷地看着她,而自己的那避孕板药,就这么在他手中来来回回摆弄着。
舒晚心口猛地一颤,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但一想到舒涞还没回来,又克制住了脚步,蹲在那里举步不前。
易辞洲抬眼凝视着她,一瞬间就在她脸上读到了害怕和惊惧。
他哑着声音道:“过来。”
自知是躲不过去,舒晚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就着屋内的昏暗,一步一步朝他走去,然后抿着嘴,讨好似的蹲下来,抬头看着他,“你听我解释……”
“解释?”易辞洲冷冷问道,“解释什么?解释你为什么将近一年的时间都没有怀孕吗?”
是啊,她能解释什么?
她原原本本就是不打算怀孕的啊。
舒晚不觉愣住,面对他的质问,哑口无言。
易辞洲冷眼盯着她那张美得沉浸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真想扇上一巴掌。
眼前的这个女人,心里藏着别人,同时还被别人觊觎着,而自己呢,完完全全就是在扮演一个跳梁小丑。
他克制住情绪,滚了滚喉结,“去哪了?”
舒晚见他转移了话题,以为翻篇,赶忙开口道:“医院。”
“现在才回来?没见什么不该见的人?”易辞洲依然态度冰冷。
他身上酒味重,有着明显的檀香百合味——那是南沙湾夜总会常用的香薰。
晚上去过南沙湾,那十有八九见过廖霍。
回想起廖霍那些露骨直接的话语,舒晚不禁凛了一下。
廖霍既然能把话说得那么透彻,那么也很有可能跟易辞洲挑明了。毕竟,她曾经被自己的男人亲手推给了他。
舒晚愣滞了片刻,紧张问道:“我还能见谁?”
易辞洲闻言,眼睛微眯,酒精使然竟嗤笑说道:“也是,你想见的人,早就死了……”
他的笑,像极了寒霜凛冬,让舒晚不寒而栗。
她错愕地摇了摇头,一时间大脑仿佛短路一般,颤道:“我真的没有什么想见的人啊,我从医院一出来就直接回来了,除了你我还能见谁……?”
“别跟我打迷糊。”易辞洲打断她。
他弯下身子,轻轻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舒晚,我只问你一句。”
“什么?”
“你爱的人,到底是易辞洲还是易边城?”
话音刚落,舒晚瞳孔倏地紧缩起来,半张着嘴,却话到嘴边说不出口。
她曾经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但始终没有给过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也许是易辞洲,但那只是童年时光里一个短暂的回忆。
她长大后见到的这个人,那婚前半年的蜜恋,才是她这两年难以割舍的情愫。
可是回过头来一想,如果不是小时候那天下午的暖意相遇,她又怎么会爱他爱到骨子里。
见她犹豫不决,易辞洲也耐心告罄,“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