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思冉走了两步又停下，略有些犹豫，到底还是忍不住问：“你晚上去哪了？”
他很少会迟到，酒吧开业这几年，几乎没有过。这里最大的股东虽然是林屹安那帮公子哥，可他们从来不管事，M.T.是他一手弄起来的，从选址装修开始，他就在176号这片地下守着。
做的是风月场上的生意，可他平时多数时候都像个无趣古板的小老头，除了酒吧和家里，他很少去别的地方。除了工作，他也没有别的乐趣。
姜凛抬起头，简略的回答：“有点事情。”
唐思冉下意识的追问：“什么事情？”
他的眼神就变的抗拒，眉头也微微皱起，唐思冉故作轻松的笑笑：“是我不该问的？”
姜凛低下头，点开微信的新消息，语气疏离：“去工作吧。”
门打开又关上，办公室里只剩下他自己。微信页面最上方显示着新的好友。
他没发消息，她也没有，安静的躺在对方列表里。
“我改主意了。”她说。
姜凛不太明白她的想法。
他还是低估了陈言理，他以为她起码得有点害怕，结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换来她无所畏惧的回击。
他点开她的头像，在聊天页面停留许久，在他想着该说点儿什么的时候，页面切换，进来一个视频通话。
姜凛稍稍坐直身体，才接通电话，对面是一个四十岁左右，保养得宜的女人，“姑姑。”
国内已经过了夜里十二点，视频对面还是艳阳高照。
姜敏这一年都在美国某大学做访问学者，她是心理学方面的教授，眉目婉约细致，透着股温和的书卷气。“最近怎么样？”
“还可以。”他点点头：“你那边呢？看着阳光不错。”
“我不给你打电话，你也不知道主动关心姑姑。”
“你不会照顾不好自己。”他说的理所当然。
“就算这样，你适当的表示关心，也会拉近我们姑侄关系。”姜敏半是抱怨半是教育：“你需要适当的情感表达，不要总窝在你那个酒吧里。你这种情况本来就需要多户外运动，我就不应该让林家那小子拉着你开什么酒吧……”
她念叨起来就没完，揪着他这工作不放，姜凛无奈的笑笑：“学校里还不够你发挥吗？还来教育我。”
姜敏便转而去问别的：“最近睡眠怎么样？耳鸣和眩晕发作的频率呢？”
“都还好。”他说完，又换了种说法：“是好多了。”
姜敏凑近了一点屏幕，仔细端详他的神色，捕捉他细微的变化：“看着精神不错，遇到高兴的事情了？”
“高兴？有吗？”他没有觉得。
“有的，看面相，你似乎比上次要放松。”
“面相？”姜凛轻笑一声：“你是研究心理的，还是算命相面的？”
“本质上来说，这算是两个相通的学科。”姜敏正说着，身后有人过来低声提醒，她点点头，然后转过脸对姜凛说：“我还有个会议，先挂了。药记得按时吃，我大概年底会回国，就这样。”
姜敏很快挂掉视频，他手机页面仍旧停留在和陈言理的对话框上。
高兴……吗？
他对着出了会神，犹豫许久，最终什么也没发过去。
*
时间已过凌晨一点。
唐思冉坐在酒吧水台角落里，冷眼看着舞池和卡座里的纸醉金迷，身姿妖娆的年轻女孩穿着性感从后台走出来，看见唐思冉纷纷过来打招呼：“唐姐。”
唐思冉点点头，女孩们鱼贯而出，举着灯牌在场内游走一圈，又退回后台。
她正看着，手边忽然推过来一杯特调的鸡尾酒，杯沿上点缀着腌渍樱桃，唐思冉一看那手腕上价值不菲的名表就知来人是谁，皮笑肉不笑的说：“林公子，怎么敢劳动您亲自调酒？”
林屹安靠在水台内侧，十分没正形：“我可见不得美女伤心，不跟后面那人似的，郎心如铁啊。”
唐思冉把那杯酒推回去：“工作时间，不能喝酒。”
“酒吧不喝酒，开玩笑呢？”林屹安说：“来，一醉解千愁。”
唐思冉没再推拒，龙舌兰为底，加了橙汁和红石榴汁，入口是微甜果香，紧接着便是醇厚干烈的酒味，猛地冲上味蕾，她忍不住皱眉，林屹安凑过来问：“看你这意思，姜凛和他前女友复合了？”
“不知道。”唐思冉回答。
“那你这是提前失恋？”林屹安调侃了一句，转而回忆起陈言理的长相，啧声说：“也难怪啊。那女孩是太漂亮了，还劲儿劲儿的，多招人惦记。”
唐思冉看他这德行，斜眼嗤道：“你有兴趣，你怎么不去追？”
“我是那种人？”林屹安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