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南斯说:“你那把刀,紫毛也曾经拿过。”
张锋恶狠狠地盯着她,低声说:“臭娘们,别他妈乱说。”
刘玉利端着碗从厨房里出来,正好听到了,斥责道:“张锋,说过多少次了,说话要文明。”
刚说完,刘玉利把碗放到饭桌上,一脸心疼地将张锋扶到桌边坐下。仿佛刚才骂他的是别人一样。
费南斯眉头皱了起来。
溺爱。
张锋喝了一口汤,说:“妈,太咸了。”
“啊,那我再给你添一点汤,冲淡点。”
极度的溺爱。
张锋摸了一把油乎乎的嘴,一脸挑衅地看着费南斯。
费南斯看着他,问:“你不觉得愧疚吗?”
张锋嘁了一声。
碍于刘玉利在,费南斯终究狠不下心,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黑皮问:“怎么样?”
费南斯问:“对付王八蛋有什么法子?”
黑皮说:“那就比他更王八蛋。”
费南斯咬了咬牙,说:“好。”
黑皮说:“南姐,你想干什么?我帮你。我听说张锋成绩差,第一年没考上大学,他父母托关系走后门,给他弄到了市一中复习。我让我那帮子朋友去一中……”
费南斯呵斥道:“黑皮,我说过的话你忘记了?”
黑皮愣了好一会儿,低下了头。
费南斯拍了拍他肩膀,说:“我自己想办法。”
市一中?那不是郭晓林的学校吗?
忙了两天,费南斯终于有空来找郭晓林。
六点半,费南斯将车停在市一中门口,倚着车窗,盯着校门口。
门开了,一群年轻的学生穿着白蓝相间的校服走出来,朝气蓬勃、稚气十足。
郭晓林夹在人群里,一眼就看到了门口的费南斯。不是因为别的,是因为那辆太破的面包车。
费南斯看他转身要回学校,上前一把抓住了他衣领。
郭晓林碍着同学不好发作,踉踉跄跄地被拉到了车旁边。
几个女同学看到了,叫了声:“郭晓林?”
郭晓林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笑着说:“我小姨来找我。”
费南斯看了看几人,一把松开了他,没说话。
几个女同学和郭晓林说了几句话后,就离开了。郭晓林转过脸就是一脸极其嫌弃厌恶的表情。
小小年纪,居然两幅面孔。
费南斯冷笑道:“郭晓林,劝你少用这种眼神看我。”
郭晓林白了她一眼,扭头就要走。
费南斯道:“如果你还对你哥有一丝丝感情,就听我一句劝,别对你哥这么嫌弃。”
郭晓林脸色突然沉了下来,沉默了好一会儿,低声问:“他是被车撞死的?”
费南斯看着他,说:“对,肇事司机逃逸了。你不知道?”
郭晓林眼神暗了暗,说:“我妈没给我讲这些,那天就听你说了一点,也没听明白……”
费南斯问:“你哥的死,你有没有想过和你有关系?”
郭晓林回道:“和我有什么关系,是他自己不学好才……”
费南斯盯着他看。
到底是年纪小,在自己的注视下,郭晓林气势渐渐弱了下去。费南斯问:“你叫什么名字?”
“啊?”
“你没改名字之前,叫什么?”
“艾劳动。”
……
“你们俩的名字,谁取得?”
“我奶奶。”
怪不得,还挺别致。
费南斯问:“为什么改名字?”
“不知道,我妈给改的。”
“什么时候改的?”
“我妈带我去广东之后。”
费南斯看着郭晓林,问:“恨你爸?”
郭晓林闻言,看了一眼费南斯,点了点头。
摊上这么个爸,搁谁谁受得了?
郭洁,十八岁,生孩子;十九岁,孩子的父亲被枪毙;三十三岁,十五岁的儿子抢劫后,被车撞死……
这样的人生,刺激程度堪比坐山车。
费南斯打开车门,说:“上车,我有件事请你帮忙。”
郭晓林看了一眼车,一脸犹豫,说:“我还要回家写作业。”
费南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待会我送你回家。”
梧桐路和武林路路口,是自己每晚回家的必经路口,也是艾学习被撞死的路口。
费南斯将车停在路边,用下巴示意了一下路口,说:“那晚,你哥被撞的地方。”
郭晓林抬眼望去,柏油路面宽阔,十字路口一个红绿灯,人少,车少。
“没监控吗?为什么还没找到肇事司机?”
费南斯叹了口气,说:“有,不过你哥被撞的那晚还没装。前几天刚装上。”
郭晓林沉默了。
费南斯问:“你哥干了些什么,你知道吗?”
郭晓林看了她一眼,说:“不是很清楚,有时候看到他和几个不三不四的人玩在一起。叫了他几次,他也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