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债:女人三十而立(14)
近来他升了职,应酬也渐渐多了起来。经常喝到半夜三更才回来。她见到了总是免不了要数落他几句。
现在可好,她连说也懒得说了。反正从明天起他们就不再是一家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多大难过的感觉,反而有一种如释重负。她睡不着,索性将行李箱整理起来。
四年的婚姻换回来一个孩子,这笔买卖说值也值。余生她就跟闪闪一块过了。
隔壁房间不时地传来啪啪嗒嗒的声音,她快要到天亮的时候总算睡着了。
早上七点左右,她睁开眼,整个房子万籁俱静。除了墙上的挂钟滴嗒地响着。
她习惯性地走入厨房,已经习惯了每天早晨起来做饭。今天是留在这个家最后一天,她还是精心准备了早点。白粥馒头荷包蛋再加热牛奶。
直到九点,程言墨的房门还没有要开。她不时地抬头看挂钟,如果他拖延着还不醒来,怕是要耽误上午办手续。而她只请了半天假。
于是她鼓起勇气去敲他的房门。他在里面磨磨蹭蹭了半天总算起来了。换作是平常,早就忍不住去催促他。
可是今天没有。
她耐着性子等他刷牙洗脸,穿衣吃饭,把手上需要的证件一一都准备好。到了十点准时出发。
她坐上了他的车,看着他的车子的内饰既熟悉又陌生。
她很少坐他的车,宁可带着闪闪去挤地铁公交,或者是打的。
他从来没有主动说过我带你去哪里哪里之类的话。她恍惚地记得上一次坐他的车,是过年去她娘家的时候。那时闪闪还抱在手上。
那是留在她脑海里唯一美好的记忆。闪闪长得白胖可爱,抱在手上调皮得不得了,他伸出小手灵活地揪住正在开车的言墨头发。
她逗得直乐,言墨趁着红灯的时候,也亲一亲孩子的小脸。
那是生下孩子后的第一年。
他们在关系还在算可以。因为从拍拖到结婚再到生子,不过短短两年间完成。
他们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出现问题呢。现在细细想来,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了。
感情是在日常的油盐米饭,时间的推移中一点一点的消耗尽的。
在车里两人都没有说话。她记得两个人去领结婚证的时候,坐在车子里,他也要握一握她的手,时不时地相视一笑,两人的眼中都闪烁着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向往。
而如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仿佛谁先开口谁就输了一样。空气凝固,程言墨似乎想打破这种窒息的压抑,他打开了音响。
音乐声响起,很老的一首旧歌,有个女人吟哦似的用极其清亮的嗓子唱着那首歌。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程言墨不爱听新歌,他喜欢放些怀旧的金曲。他平常五音不全,可是对音乐却充满热爱。
她有点嫌吵,但此时什么也没有说,将脸转向车窗外,马路上的情侣或者是带着孩子的俩夫妻,三三两两地走过。
她总觉得自己好像没有经历过这些,即使有,也已经是很早很早之前的事了。
四年的婚姻为什么在她的心中只留下零碎的记忆。
她爱过这个男人吗?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什么时候不爱了,她就说不上来了。
程言墨爱过她吗?那也是肯定的。曾经疯一般地追求她,跟她吵架事后又后悔地在马路上跪下来。
当见到民政局的招牌时,他把音乐关掉了。
“我去停车,你要不先下?”
她点头,连话也懒得说了。
程言墨惊讶地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脸色也是淡淡的。她无视他的目光,径自下车,迎面吹来的一阵冷风,迫使她缩起了脖子,将衣服上的帽子扣在脑袋上,往那台阶走去。
来办手续的有好几对,有的还在争执,有的则是脸色铁青,就像是仇人。只有他们两人,陌生地就像一对路人。
一张长椅上各占一角。轮到他们时,同时起身。
程言墨悄悄地打量了她,发现她没什么表情。他心想这个女人可真是心狠。离婚这么大的事,竟然也毫无波澜。
两人在几分钟后拿到了鲜红的离婚证,他先拿着硌手,扔进了公文包里。她纤长白皙的手指拿着那本本子,神色淡漠,双眼空洞。
走到门口,程言墨本想提出跟她吃最后一顿饭,后来被她的脸色给吓退了。
反正也离了,没必要热屁股贴人家的冷脸。但这么一走了之好像又不大好。毕竟夫妻一场。
他刚想开口的时候,晗茉已经向他道别了。
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吧。
他看到她身着黑色的羽绒服在路口消失了,心里的失落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