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侬软语+番外(88)
这是一处在半山腰上开辟出来的营地,所处的这座山海拔不高,地势还算平整,用棕榈搭建的草屋鳞次栉比,还夹杂着几间比起来算是豪华的土屋,应该是个颇有规模的组织。
就是不知道是做慈善还是做谋杀。
一路往前,大路两旁的棕榈屋里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声,里面的灯光透出来,像龙灯一样延伸至营地最深处一座两层吊脚楼。
不同于此处其他方方正正的简陋小屋,这吊脚楼呈长方形,竹子做的栏杆上海挂满装饰用的鲜花,且和其他房子的坐向完全相反,像龙椅上的帝王,俯瞰排成数列的文武百官。
阮语猜,那里就是男人的住处。
吊脚楼前还有一截泥土夯的梯级,一脚宽的泥阶上铺着些岩石,捧着饭菜的人来来往往踩在上面,早就把上面踩得污秽邋遢,但男人却没有丝毫羞怯的表现,还十分绅士地抬臂请她上去。
都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等着自己,阮语停下脚步:“不是说周辞清已经到了吗?我在这里等他一起。”
“他还在山下接受我们安检呢,只要你没踏进我家半步,他的安检就一直结束不了。”
死破烂深山野林还说什么安检,也不怕笑破别人肚皮。
阮语鄙夷地扫了男人一眼,大步跨上泥泞的台阶走上吊脚楼。
一走进玄关,眼前是张摆满鲜果和菜品的长桌,说不上精致,但也用鲜花和绿叶极力营造出考究的氛围。
“你们中国人说过门都是客,但我们这里太穷,实在拿不出什么好的招待阮小姐。不如……”
他冲长桌主位扬了扬下巴,“那我们就一起坐在那里吧。”
阮语没有动,她看着墙壁上挂着的锯和锤,还有已经抛光的金属片,楼下的叮叮咚咚敲打声也一直不停,终于敢肯定面前的人是谁。
“周辞清欠你的,是一批M1911吧。”
男人没有回答,从她身后绕开走到长桌最前端,然后拍拍旁边的坐垫示意阮语坐下:“这么秘密的事情,当然要靠近点说。”
阮语不动,冷眼看着他自娱自乐:“知道惹怒周辞清的人都有什么后果吗?”
“知道又如何?”男人还是不死心地把玩坐垫,“除了M1911,我最近还收了一批M82A1,从周辞清到达这里开始,这些枪口一直会对准他的脑袋。”
他又笑,那种幸灾乐祸的笑:“忘了跟你说,他是只身来的,要想在我这里放肆,简直是异想天开。”
久违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滋味。
阮语对他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地走到男人身边坐下。
菜还在陆陆续续地上,男人给自己倒酒,自斟自饮,完全没有要理会阮语的意思。
阮语也乐得自在,看着窗外进来的唯一通道,等待那个她期待已久的身影出现。
终于,在日轮彻底沦陷至地平线以下时,她心心念念的那个身影终于从茂密的树林中缓缓而至。
没有光线的照耀,周辞清挺拔的身影如崇山与树影深沉,白衬衫的袖子卷到手肘,露出一截青筋突显的小臂正拎着一个小皮箱,从容而坚定向她走来。
顷刻,阮语觉得这破烂木屋就变成恶龙囚禁公主用的城堡了。
最后一名上菜的人离开,脚步声边走共振一步步逼近阮语,而旁边的男人斟酒的手却一直未停。
“老大,人带到了。”
“请他进来。”
阮语忍不住深呼吸一口,见人墙间一个卓尔的身影与一个个肩膀擦身而过,最后走出所有遮挡,站在了长桌的另一端。
“周……”
她下意识要喊他的名字,可一对上周辞清的眼睛,委屈便从心里、脑里泄出,喉咙一下就堵住了。
周辞清第一眼的落点就是阮语,看到她还算安然无恙,脸上的僵硬才褪去几分,放下手上的皮箱席地而坐。
“钱我带来了,人可以给我了吧?”
男人终于愿意放下他的酒杯,也不急着让手下去查看清点,反而好奇地问:“周先生是怎么一句话就猜出我的身份的?”
他看向蠢蠢欲动的阮语,“你的未婚妻可是踏进这里才发现的。”
他在电话里问周辞清生日礼物如何的时候,一早就做好被暴怒威胁的心理准备。
但周辞清没有,平静得有些过分,只反问他:“亏一批枪就能让你做出绑架这么疯狂的事?看来要重新考虑跟你合作的事了。”
而后他轻蔑一笑:“毕竟我从不跟低层次的人打交道。”
被这样无情地驳斥,男人顿时被怒火遮住了眼睛,而后很快又熄火:“等看见你未婚妻之后再做决定吧。”
未婚妻现在见到了,周辞清正襟危坐,手不碰桌面腰背依旧笔挺:“我与吴家人交好,在菲律宾没人敢和我对着干。只有你,没有背景,只靠着一股蛮力到处乱撞,不知死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