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絮把信封揣进包里,走向一旁的候诊区。
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不就是等人吗?她等就是了。又不是等不起!
——
见南絮坐到一旁的候诊区,护士小张走进诊室。
诊室内夏君岱正在给一个老人做复查,他刚做过白内障手术。
老人忐忑地问:“医生,有什么毛病没?”
年轻的男人坐在电脑前,修长的十指在键盘上翻飞起舞,快速敲下一行行专业术语。
“术后恢复得很好,回家继续养着,问题不大。”一贯深醇的声线,低而沉,像是人手心里拽紧了一把沙子。
老人听了非常高兴,“医生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送走老人和家属,夏君岱的视线从电脑上移开,“小张,叫下一个患者进来。”
小张:“夏院,外面有位女士找您。”
男人拖鼠标的手微微一顿,继而淡声说:“让她等着吧。”
小张:“……”
怎么都不问问是谁?
——
十二点过五分,门诊结束。
夏君岱换下白大褂,到洗手池前洗了把脸。对着镜子理了理衬衫衣领。
走出诊室,一眼就看到了南絮。
她坐在候诊区,怀里抱着包包,正在闭目养神。
也不知有没有睡着。
男人悄无声息地走过去,坐在她身旁。
她浑然未察,好像真的已经睡着了。
她好像很累,一直缺觉。在人多口杂的医院居然也可以睡着。
她等了自己多久?
大概有一两个小时吧。
本想晾晾她,可看她这么累,他又有些后悔了。
只要一碰到南絮,他就永远这么纠结矛盾。他早就不像他了。这个女人早就打破了他的原则和底线。
——
南絮是太累了。手头这桩离婚官司很是棘手。男方是一家大公司的老板,名下产权无数。女方想要男方净身出户,谈何容易。
她连续熬了好几个晚上。今早又工作了一上午,这会儿真的疲倦得厉害。
这段时间,她整个人就像是一台高速运转的机器,不停地转。机器一直运转还好。就怕停下来。只要一停下来,满身的疲惫感接踵而至,势不可挡。以至于在等人的这一个多小时她都能睡着。
律师这碗饭真心不好吃。如果再让她选择一次,打死她都不会再学法律。她就应该跟傅婧娴一样守着父辈的基业,当个合格的米虫。
倏然睁眼,眼前一片混沌。
静坐一两秒,感官清晰如常。
人来人往的医院,生死场特有的消毒水气味,眼前是白茫茫刺眼的白。
“醒了?”
年轻男人熟悉的,低沉的,凉薄的声线。
冷不丁冒出的男声,南絮被吓了一跳。
一转头就对上男人那双漂亮的眼睛,深谙的眼底似乎有星辰大海。
男人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曲起二郎腿,姿态无比随性散漫。
这人永远都是这种坐姿,软趴趴的,像是没有骨头。南絮早已见怪不怪了。
“医院这么多人你也睡得着,佩服!”一开口就是男人嘲讽的语气,一点都不友好。
南絮伸手揉了揉自己肿胀酸涩的太阳穴,温声细语,“最近工作太多,有些疲倦。这点你们当医生的应该深有感触啊!从手术台上下来,席地而睡不是很正常?”
对于医生来说确实很正常。可问题是南絮不是医生,她是律师。
男人双手抱臂,“钱是挣不完的,何必这么拼命?”
女人摊摊手,故作无奈,“不拼命不行啊!不好好打官司,就得回家继承家业。我对做生意又不感兴趣。”
夏君岱:“……”
“口水擦擦。”他冷声提醒。
南絮:“……”
南絮面上一囧,下意识伸手去摸嘴角。
却发现嘴角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
夏君岱是故意在逗她。
她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可对方一脸无辜,实在欠扁得很。
这家伙有些时候幼稚起来就跟个孩子一样,总要逗逗她才过瘾。就像那天帮她挪车,明明开出库位就行,非得自作主张把车开出车库,汽车尾气喷了她一脸。她现在想起来都想揍他一顿。
南律师大人有大量懒得跟他计较,“你门诊结束了?”
“不然你以为我有时间坐在这儿听你废话?”
南絮:“……”
这人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了?
只要一开口就夹枪带棍的,语气恶劣。
男人耸耸肩,不耐烦地问:“说吧,找我什么事儿?”
南絮从包里翻出信封,“娴娴让我把这个还给你。她说你俩还没那么熟,没必要。”
夏君岱:“……”
“这是给孩子的。”
“钱是给孩子的没错,可人情是记在大人身上的。”南絮话锋一转,直接呛他:“夏院长财大气粗,一出手就是大几万,娴娴她也不敢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