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地之城(90)
言萧点头:“对,我对象。”
“挺好的,那小伙子瞧着不错。”
“嗯,我也觉得他挺好的。”
……
夜里,关跃提着油桶给越野车加油,准备出发。
川子打着手电在旁边给他照着:“十哥,差点忘了跟你说了,考古队里的几个人不见了,还有言小姐也不在了。我就去那地方守了一宿,回来就一个人也见不着了,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
关跃直起腰,把空桶递给他:“他们都走了,这事儿我知道。”
“那好吧。”川子退到一边,给他让路。
关跃坐到驾驶座上,忽然手臂在车窗上一搭,探出头来:“川子。”
“哎,怎么了十哥?”
“叫嫂子。”
川子一愣:“啊?”
“我说言萧,以后别再叫言小姐了,叫嫂子。”
“……可你不是说你们俩不是那么回事儿吗?”
“我们俩现在是那么回事儿了。”
川子摸不着头脑,看着他的脸转过去,开着车走了。
那张脸给人感觉,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鲜活。
第71章
裴明生再来找言萧的时候,她没在工作,正靠在窗口打电话。
工作室的窗户是高大的落地窗,言萧靠在那里,纤长的身体逆光成一道剪影。
“……是的华教授,给你介绍几个人,都是做考古的。一个叫石中舟,一个叫王传学,还有个姑娘……”
这几个名字都不陌生,裴明生倚在门口,耐心听她打完。
言萧挂了电话,一回头就看到了他。
“你在给考古队那几个人介绍工作?”
“对。”
裴明生无奈:“关跃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连他的队员你都要操心。”
“这事跟他没关系。”言萧低着头,把华教授的联系方式传给了王传学,让他们自己去联系老人家。
跟着华教授做考古,至少是份正经工作。
裴明生捏捏眉心:“算了,让关跃到上海来,我也可以给他一份工作。”
言萧有点好笑:“你这是干什么?”
“他在上海干点什么不比他在西北干的那些事强?”裴明生在椅子里一坐,靠着椅背看着她:“我是你师兄,看着你一路怎么艰难过来的,如果他连这点事情都不能为你做,凭什么值得你喜欢?”
言萧摇了摇头:“不用,你肯这样我已经很感激,就当是你的祝福了。”
“……”裴明生该说的也说了,能做的也做了,言萧比他想的要坚决。他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停下说了一句:“言萧,我希望你以后不会后悔。”
他希望言萧能敞开心胸接纳一个人,但不希望她后悔。言萧过去这十几年来就没顺过,他不希望她再跌一次。
言萧说:“不会的。”
目送裴明生出了门,她掏出手机,想拨那个号码,又担心他是不是还在哪儿躲着警察,手机又放了回去。
……
关跃还在路上。
从顾廷宗那儿得到的路线非常隐蔽,出了沙漠后往甘肃方向走,连他这个自认把西北摸得够透的人对这条路也不熟悉。
车在路上走了两天,大部分是晚上走,白天休息。
一路很少会看到人,因为路非常难走,或者是荒野戈壁,或者就是石块嶙峋的山脚,偶尔能上国道,也很短暂。
晚上十点,关跃把车停在路上,去车后面检查木箱里装的文物。
东西包裹的都很严密,川子还在里面垫上了充气气垫和塑料泡沫,不过这一路下来还是有损坏的。
走这样的路,什么好东西都被颠坏了,以前在这条路上应该也没少损坏过文物。
关跃低低骂了一句粗口,盖好木箱,一抬头,正好看见夜空。
初夏,漫天星斗,北斗七星最明显,在旷野里看,穹窿如同倒扣,感觉像是触手可及。
当初跟言萧一起宿营那晚,王传学告诉她西北的星空是一绝,可惜当时并没有看到。
这几天没顾上跟她联系,他的手机一直开着,她也没有打过来。
关跃掏出手机,翻出她的号码拨出去。
忙音响了两声就通了,言萧开口是一声轻轻的“嗯”,语调上扬,透着股慵懒。
关跃靠在车上,低声问:“还没睡?”
“睡不着,在工作。”
“很晚了。”
“你不也没睡?”
“我也在工作。”
“工作还打给我?”言萧笑了一声:“想我了?不是叫你熬着的么?”
关跃没有立即回答,听筒里只剩下他的呼吸。
“不想么?那我挂了啊。”
没等关跃有所反应,言萧还真挂了电话。
他有点错愕,又有点好笑,又拨了过去。
电话通了,言萧在那边问:“怎么说?”
关跃摸一下鼻尖,想象着电话那头她的表情:“那你呢,这么晚睡不着,不也在想我?”
电波的另一头,言萧正拿着包走出工作室:“你少得意,我现在就回家睡觉。”
关跃低笑,隔着电话声音充满磁性:“路上注意安全。”
言萧走在走廊上,看一眼窗外,不夜城灯火灿烂,这里不像西北,没有荒凉的高原,天离头顶又高又远,乌沉沉的,隐隐有雷,好像就要下雨。
她听见听筒里的风声,想象着他现在一定在荒郊野外,轻声说:“你也注意安全。”
“我会的。”
电话挂了,言萧走出华岩的大门,坐进车里,手机又响起短信的提示音。
关跃发来的:“嗯,我很想你。”
闷骚,早点承认不就完了?
天上果然开始落雨,但车里的人心情晴朗。
言萧回拨了他的电话。
“你在哪儿?”
“在路上。”
“说个你能落脚的地方。”言萧倚在车座上,听着车窗外淋漓的雨声:“上海下雨了,我查查那边的天气怎么样。”
……
路线上的终点站叫北善镇,要过酒泉,靠近嘉峪关,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关跃要去那里落脚。
言萧在电话里告诉他,这一带属于河西走廊的中段,北侧是黑山山脉,南侧是祁连山脉,是古代丝绸之路的咽喉。
又是一天快要过去,关跃从路边的小饭馆里吃完饭出来,站在路上往两边望了望,能看见祁连山终年积雪的山顶。
精通历史的人多厉害,透过一个地名就能熟知他周围的一切,从古到今。
气温偏低,他把外套领口扣上,顺势朝停车的地方看了一眼,看到了两个巡逻过来的警察。
关跃不动声色,双手在口袋里一收,朝那边走。
越野车这一路下来早就看不出车身本来的颜色,就连车牌上都沾满了泥灰。
那两个警察站在车后面看了几眼,抬头看到了他。
“这是你的车?”
“嗯。”
“从哪儿开来的。”
“榆林。”
“陕西开过来的啊。”一个低头做记录,另一个说:“打开我们检查一下。”
这两个警察看着都很年轻,也许才刚工作不久,应该不难打发。关跃收着下巴,脸低低的:“我车钥匙落在饭馆里了,你们稍等。”说着转身要走。
偏远地区的警察都比较警觉,两个警察怕他跑,马上说:“我们跟你一起去。”
“行。”关跃走在前面,快到饭馆的时候转了个向,拐去墙角,那后头有面院墙。
“你往哪儿走呢?”一个警察话刚问出口,关跃已经转过了身,一记锁喉,另一只手臂勒住了另一个的脖子……
没几分钟他就从那里面走了出来,扔了手里的麻醉针,走到饭馆门口叫了一声:“老板,我看你饭馆后面好像晕了人。”
老板急匆匆地走出来,只来得及看见一辆越野车从眼前开走,将信将疑地走去院墙后面看,一眼看到两个警察晕那儿,赶紧去报警。
晚上八点,关跃到了目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