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明显,尤其是楼梯间的灯灭了的时候。
周小荻脚一偏,故意踩在他的外套边上。
腿擦过他的胳膊,能感受到他身上喷薄的热气。
他的呼吸更低,微小的像尘埃分子。
楼梯间灯亮了,好像有人在上面将开关打开。
周小荻笑了笑,偏头对他说:“抱歉,踩着你衣服了。”
男生的面孔在橙黄的灯下像渡了层蜜,是很细腻的颜色。他往里挪了挪,揪住自己被踩的外套,低着头:“没事。”
周小荻握着烟上了楼,余杨依旧坐在那。
他像疯了,却又像是清醒到了极致。坐在这,不敢动,生怕空气的余波会扰到她。
他小心翼翼的揪着自己被踩的外套,细细的摩挲着,身后却响起了轻碎的脚步声。
听觉被放大,他感受到她行走时空气流动的声音。
周小荻站在他身边,有些不好意思道:“那个我手机欠费了,屋里也没有WiFi,能请你帮我冲一下话费么?”
余杨屏住呼吸,整个人显得有些木讷。
“只要十块钱就好,拜托了。”
根本拒绝不了,拒绝不了命运的诉求。
余杨颤抖的拿出手机,听她播报出自己的号码,整个过程做梦一样。
周小荻拿出手机,看到信息里的充值提示,真诚说:“真的多谢你了,要不然真不知怎么办才好。毕竟我身上很久没有现金了。”
余杨站起来,在台阶下方看着她,想要把她整个装进眼里。
“没事的。”
周小荻笑:“那我把钱转给你。”
余杨:“没事,小事。”
周小荻:“这怎么能行呢?借你的钱要还的。”
余杨说不过她,捏着手机的手指微微收紧,说:“要不你加我微信?”
余杨点点头,爽快的答应了。
将钱转给他后,周小荻又道谢才上了楼。
余杨站在楼梯间里,顺着盘旋的扶手看上去,三楼的铁门阖上,把他的心尖颤颤的碰了下。
一直到了宿舍,余杨还处于一种很懵的状态。
周小荻的微信号他看了好几次,生怕这是一场无疾而终的梦。
陈耿生从床头蹿出脑袋:“喂,余杨,怎么样?”
余杨将手机收回兜里:“什么怎么样?”
陈耿生:“孙灿灿啊,她和你说没?”
余杨不想理他,拿了卡准备去洗澡。陈耿生追在后面问:“难不成她没说?诶,那你看出来没有,她对你有意思?”
余杨扭头:“她喜欢我,我就得喜欢她?”
陈耿生闭嘴了。上上下下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无情、冷漠。”
余杨扭头,拿了睡衣,刚要出门,又折回来拿了手机。
陈耿生瞪大了眼:“诶诶诶,不一样啊,发生什么了这是?洗个澡还要拿手机?”
余杨:“……”
难得理他。
刚下了楼,手机就一阵震动。
余杨靠在墙上,掏出手机。
微信信息来自周小荻,她说,“你好我是周小荻。”
余杨的手指在屏幕上打:“我知道。”
想了想,觉得不大合适,删了又发:“你好,我是余杨。”
遇鲜02
周小荻自那晚发了信息后便一直没联系他。余杨觉得自己的心里被一只爪子挠的痒的发痛,痛过之余又是空落落的寂寞。
想给她发信息,又觉得太突兀;不给她发,自己又难过。
如此一来,才几天的功夫,就瘦了点。
早上,余杨拿了书去教室,陈耿生跟在他身后。
W大是百年老校,暮春的尾巴行道边还开着晚樱。余杨学的是电子信息工程,班上的女生屈指可数,孙灿灿是其中长相最出众的一个。
从刚开学她就不掩饰自己对余杨的好感,可余杨却像实验桌上坏掉的二极管一样,不管她怎么暗示明说,都当自己不知道。
是以,上周她才借了自己生日请了他,跟他告白。
可还是被无情的拒绝了。
陈耿生都想将余杨的脑袋撬开,看看里面到底混的是什么浆糊!多好的姑娘啊,在这狼多肉少的电子信息学院能脱单就是莫大的荣幸,还有什么可挑挑捡捡的?
可余杨就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坚定的晃都不晃。
上着课,余杨左手转笔,坐在那发呆。
他说:“晚上不用等我吃饭了,我出去一下。”
陈耿生继续做笔记:“去哪?”
余杨不说话。
陈耿生盯着他。
余杨:“我有事。”
陈耿生:“有什么事,是我不能听得?”
余杨沉默,将左手上转动的笔搁下。
陈耿生上上下下看了他一圈,惊道:“兄弟,你不会……”
余杨看着他。
“不会有了吧?”
过了好久,余杨说:“我看到她了。”
“谁?”
余杨不说话,但有一个名字在陈耿生的嘴里呼之欲出。
他瞪大眼,眼镜都快吓掉:“神啊,这是什么样的孽缘?江城这么大,说遇到就遇到?”
余杨笑了笑:“缘分。”
陈耿生呵了一声。
陈耿生和余杨是高中同学,自然也知道这件事。
他喜欢周小荻,可人家正主还不知道有他这号人物呢。
还有,陈耿生觉得周小荻配不上他余杨。
人好好的校草极的人物,周小荻……有太多的风言风语了。
铃声一响,余杨就把书丢给陈耿生。刚要走,陈耿生喊住了他。
“大哥,晚上回么?”
余杨无语的扭头,他会不会想的太多了一点儿?
陈耿生笑的欠揍:“哎呀,这是一个快节奏的时代嘛。”
余杨懒得理他。
————
周小荻在屋里对着一把南瓜尖发呆。
这是上楼时她房东从院子里掐了送她的,周小荻推脱了好久都拒绝不了。
“纯天然绿色食品,女孩子多吃点儿青菜对皮肤好。”
周小荻苦笑不得,她都没在屋里开过伙。
碧绿的南瓜尖上面长了一层绒毛,上面的须还带着水珠。
将它摘好了用猪油炒了一定好吃。
想着,周小荻确实饿了。
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拿起那把南瓜尖就进了厨房。
陈旧的自建小楼,厨房的采光也不大好。周小荻扯了灯,又打开窗户,厨房才好歹亮了点。
窗户外头飘来人家晚饭的味道,油腻腻的却怪馋人。
周小荻一根根的将南瓜尖剔干净了,从下面的柜子里拿来一个崭新的塑料盆,就着自来水清洗南瓜尖。
将一切做好了,周小荻后知后觉的发现厨房里居然没有米。
一颗都没有。
调料品也只有盐,还是她买来泡脚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何况她这个巧妇还是临时上岗的。
算了,还是去买吧。
即使她不怎么在家开伙。
锁了门,下了楼,天又黑了下来。
对,是又。
周小荻都不得不感叹造物主的神奇。
因为正在此时她又在大门外的合欢树下看到了余杨。
穿着白色棉质T恤,水洗牛仔裤的余杨,踩在地上锈了的合欢花上。
听见门开了,他抬起头来。
周小荻笑笑,率先跟他打招呼:“来找人?”
余杨点头。
“找灿灿?”
余杨盯着她,不说话。
他有一双明亮的眼,可凑近了看又觉得眼睛珠子黑的执拗。
周小荻看见他掀了掀唇角,喉咙朝上翻了翻:“不是。”
“哦。”那周小荻便帮不了他了,这里的人她也不熟。
打完招呼,周小荻便径直往超市走。余杨仍站在那棵合欢树下,仿佛要与夜色融为一体,又仿佛要化成某物的影子,在静谧的黑夜里追踪自己的猎物。
周小荻买了不少东西,两只手都提的满满的,回来时,余杨仍站在原处。
暮春的江城昼夜温度有些大,人白天穿T恤觉得热,到了晚上就冻得嗖嗖直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