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她(29)
“如果实在不想答,可以自罚三杯我爸爸买回来的酒。”
沈渡辞向前倾,拿起白酒瓶子,斟了一杯又一杯,握杯的手指,染水泽的唇瓣,因咽酒滚动的喉结。
每一样看着都能感到心旷神怡。
俗言道: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
吐槽人们总是追求好看的外表,却忽视了人的内在。其实说得挺对的。
但要宋子词选,她还是会选那个拥有好看皮囊的人。
先不说沈渡辞内在如何,宋子词也未探寻过,暂且不论。就说那张禁欲淡漠的皮囊太有杀伤力了,叫人招架不住。
凌晨两点,沙发上人东倒西歪地睡着,全是男生,女生去房间休息了。
宋子词习惯在一点钟前睡觉,超过那个时间会失眠,她走到花园里,夜晚的缘故,外面并不热,偶尔还有阵阵凉风。
沈渡辞坐在草地上,一条腿伸直,另一条屈起来,双手撑在身后,瘦削的肩胛骨微微凸起,脸对着天。
朦胧的月光洒下,恍惚间似乎给他添了一层薄纱。
喝了几杯酒,白嫩的皮肤微红,犹如可口的果子,看见就恨不得咬上一口。
很不适宜的,她想到了一条登上岸缺水濒临死亡的鱼儿,它孱弱地喘动着,细微的呻.吟声埋藏深处,路过的人却不肯顺手将它扔进一旁的水里。
风吹动裙摆,拂过垂在身侧的手,唤回宋子词的思绪,“沈渡辞。”她指了指房子里面,“你不休息吗?”
沈渡辞偏首看过来,视线落到她脸上时停顿了下,旋即缓缓收回,“睡不着。”
宋子词站到他面前,勾唇道:“我也是。”
热闹过后通常会回归到一片沉寂,而沉寂才是他的常态,沈渡辞嗯了一声,冷不防地问:“要做吗?”
他突然收起伸直的腿,两条腿微微屈起来,倒显得更修长流畅,手依旧撑着地,掌心满是轻微刺人的草。
疼又痒。
花香飘动着,她吸了几口,用手合拢裙子,爽利地坐到离他不足一臂距离的草地,“坐,当然是坐舒服,站着累死了。”
沈渡辞唇动了动,没再说话。
“这是你第一次喝酒?”宋子词开始没话找话,对方冷是冷了点,不过她自认为交际能力还是可以的。
他的食指和中指夹了一根草,没用力,“不是。”
在问之前,她大概也能猜到,毕竟第一次喝酒的人,除了天赋异禀的,连喝几杯还没喝醉的人并不多。
宋子词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平日里还真的看不出来,藏得太深了,她自愧不如。
想起陈鑫问的那个问题,她接着说:“你为什么选择喝酒,直接回答没有,按陈鑫的性子也不会怎么样的。”
最重要的是喝醉酒很难受的,上次就是,浑浑噩噩地度过晚上,第二天起床还发现唇破皮了,她向陈萌保证下次不再逞强喝那么多酒了。
沈渡辞看了她一眼,指间的草被连根拔起,“我只是单纯的想喝酒而已。”
原来如此,宋子词顿时恍然大悟,他既想喝酒,又不想破坏在其他人心目中的形象,说得通。
学习压力确实大,喝点酒放松一下不可置否,总比更偏激的发泄方法好。她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顺道夸他一句。
“这样啊,你酒量真好。”
宋子词没忘记周末要请他出去的事情,顺便提一下,“对了,明天你有空吗?”
见沈渡辞眼含不解,她补充道:“我们之前在微信说好的,周末挑个时间请你出去吃东西,明天早上九点去新立广场好不好?”
他静坐了几秒钟,松开手,那根草与一片绿融合为一体,“可以。”
夜色模糊,花园里装了类似于路灯的灯,今晚通宵开着,打下来的光是温暖色调,沈渡辞的皮肤是接近透明的白,宋子词却看得有些不太真切。
人都有伪装的那一面,因为有不想失去的东西。
可这样活着好累。
伪装后,还是失去了呢,人会不会崩溃,会不会绝望。
想起一些不好的往事,她胸口一闷,总有那么有一刻不想伪装了,想向所有人展示恶劣。
“沈渡辞,你一个人孤独吗?”
沈渡辞头低着,指腹温柔地拂过草尖,用很轻的声音回她,似羽毛般,飘在半空,旋转十几圈,再毫无重量地落下,但宋子词听见了。
“孤独是什么?”没人比他更清楚。
后半句没说出来。
她一愣,牵了牵嘴角,“也是,孤独的定义到底是什么呢,或许我也不太清楚。”
“宋子词。”他叫她。
宋子词侧头,“嗯?”
沈渡辞稍稍靠过来,肩线流畅,她眨了眨眼,脑子忽然拉响警报,感到一抹危险,心底里有个声音喊再不走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