砚池春水(129)
徐堂砚看着小姑娘赤着脚丫就往前走, 把地上的美术用具都收拾起来,提着她的舞鞋追过去。
宁暂临想着周姝也给她出的招也不灵, 她跟自己说,你给对方一点暗示, 他自然就会反过来追你了,可是她都明示的如此厉害,徐堂砚也没有跟她表白呢?
她越想越觉得后悔,是不是长达几个月的照顾, 他已经厌烦了,觉得自己邋遢、懒,还木讷。
可是那只是因为她生病了而已啊。
没等她再多想些什么,手就被牵住了,少年提着所有东西迈着步子往前走。
“松开。”宁暂临抽出自己的手,刚想走就看到徐堂砚蹲到自己脚边。
他把小姑娘的脚腕攥着,抬起来踩到自己的腿上,用手拍了拍上面硌脚的沙粒,然后给她穿好,再穿另一只。
整个动作很熟练,全程两个人也没有说话。
宁暂临看他并不想承认自己之前说过的承诺,皱了皱眉头,盯着他鲜少穿的皮鞋,踩了上去,又碾一碾,故意说道:“你真是坏。”
她在滨海大道上走着,徐堂砚就在后面两步的距离慢慢跟着。
宁暂临心想,今天回到家里之后,她才不会再理他一次。
走了十五分钟之后,她步子就越来越慢,舞鞋的底本来就薄,现在脚掌酸酸的,有些乏了。
“叮铃——”
一声清脆的车铃响起,宁暂临回头,见徐堂砚扫了辆付费单车,骑到她面前。
“上来,早点回家,你还要卸妆洗澡。”徐堂砚想着今天的妆容在她脸上呆了好久,对皮肤不好,长时间也不舒服。
宁暂临看着他被风吹起的白衬衣角,眨了眨眼,没再拗下去,乖乖坐到后面。
徐堂砚刚准备骑车,就感觉到自己腰间环抱上来一双软乎乎的手,隔着薄薄一层衬衣,摁住了他的腹部。
“阿砚,走吧。”她声音甜甜的,比刚才心情好了许多。
徐堂砚骑着车,腰间的手抱的仍旧那么紧,小姑娘的脸蛋贴着他的后背。
风吹得他勉强还清醒着,但又无济于事,只要那双手,那张脸还接触着,他便不会真正理智。
半小时之后。
徐堂砚把自行车停在了宁昭路的站牌旁边,和宁暂临一起往家里走着。
她把门打开之后,迈着步子跑到花园里去,宁暂临把外套随手丢在了花丛上,然后弯腰寻找几枝中意的把花瓶里的枯枝换掉。
徐堂砚右肩背着小提琴,站在花园外面看她。
少女身穿黑天鹅芭蕾舞裙,长卷发被她散开披在肩膀处,两条腿白皙细滑,穿梭在花丛之中。
黑色、白色、红色在徐堂砚的心中形成了一个稳定的三角形,不会崩塌。
“阿砚,你进来。”宁暂临回眸喊他。
徐堂砚听她的话,迈进了花丛中,走到挨着院子围栏的墙那。
他见她手里攥着几枝玫瑰花,再抬头看他时,眼睛里晕染了几滴泪珠,看着可怜又委屈。
徐堂砚立刻就慌了,走近几步好声好气地问道:“怎么了暂暂,手被划伤了吗?”
宁暂临咬着自己的下嘴唇,一颗泪珠从眼角处滑落,她声音很乖巧,又带着点怪自己的感觉:“你不跟我在一起,是不是觉得我配不上你,你会遇见比我更好看的女孩子,不会像我一样欺负你,对你温柔体贴,还没遭遇过那种事。我以前,不敢让你看出真实的我,你会被吓走的,会和他们一样,冷漠地离开我。这么想想,还是不要和我在一起了。”
“我没说不跟你在一起。”徐堂砚听她这么贬低自己,心里又生气又心疼,声音温柔,生怕她多想:“只是觉得——,表白和在一起这件事,应该由我说,我想让你有仪式感地成为我女朋友。”
他的仪式感可真是时时刻刻不能落下。
宁暂临咬舌尖憋出来的泪珠还在落着,只不过嘴角没忍住微微上扬,有种得意感。
徐堂砚就是她的。
主人拿着糖果用甜言蜜语哄骗,漂亮怯生生的布偶猫就会嗅着味道重新迈入陷阱。
“我不在意啊。”她踮起脚,甜甜的声音就贴在他的耳朵上。
徐堂砚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他神色正了正,浅茶色的眼睛盯着她的,两个人坦然对视,并互相期待着接下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词,叫机会成本。”徐堂砚伸手用指腹把她眼角处的泪抹掉,一本正经地说着。
宁暂临眨了眨眼,并没有听说过,于是摇摇头,如实说道:“不知道。”
这个词也是徐堂砚在学政治的经济生活时,偶然被科普到的相关词语。
他耐心地给她解释:“机会成本,就是指在投资决策中,从多种方案里选取最优方案而放弃次优方案所丧失的收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