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祝丞结先是带她俩去了医院。其实都是皮肉伤,去医院有点小题大做了,但是一路上他的气压有些低,另外惹事的两位自然是不敢多言。医生给开了药膏,祝丞结先送陈悠然回学校,连枝本来还忐忑自己要不要也下车,视线滑过他的脸,默默收回了手。
回去的路上祝丞结一直没有说话,也不看她,这让连枝内心很不安,不知道自己哪里做的不对,惹他生气了。
遇到红灯,他踩了刹车,停在斑马线前。
其实,今天是跨年夜。
大多数人都集中到长安街去了,这条路反而显得有些冷清,没有几个行人。
连枝正在斟酌应该如何开口。
祝丞结忽然侧身面向她,拿起刚才在医院取的药膏,挤出一点在指腹上,腾出右手拉过她的,把药敷上去。
发青的地方轻微疼痛。
他好像猜到一般,轻轻吹着风,手背凉凉的。
这里的红灯时间似乎有些长。
他涂药的样子十分专注,头微微侧着,从连枝的角度,能看到他的睫毛,还有下面那双干净的眼珠。
此刻,世界仿佛都安静了。
连枝下意识放轻呼吸。
“以后如果有什么事情,记得一定要告诉我。”她听见他说:“我一开始以为是你朋友的感情私事,所以才没有多问。”
药擦好了,他却还握着她的手。
祝丞结抬起头,眉头微微皱着:“听见了吗?”
连枝后知后觉,原来他是在为这件事生气。
“我听见了。”连枝解释:“其实一开始还有点期待的,我从前没有过这种正面对抗的经历,想着也是一次经验嘛,没料到对方竟如此不讲武德。”
红灯亮了。
连枝指了指前面。
祝丞结放下她的手,摸向方向盘。
“有没有被吓到?”听着语气,应该是气消了。
“我?”连枝盯着他的侧脸,奈何他一直专心看前路。“其实还好,刚去的时候挺怕的,手都在抖;但看到对方气急败坏的样子,就觉得没那么怕了。”
“只是……”连枝低下头。
旁边没了声音,祝丞结扭过头,睨了她一眼,“怎么了?”
“只是折腾半天进了局子,还害你专门过来接我们,今天明明是跨年。”她转头看向窗外,灯火通明,红灯笼一个接一个从眼前闪过。连枝感到很抱歉。
“没关系。”祝丞结伸出右手,朝她勾了勾手,连枝乖乖地把自己的手放上去。
祝丞结轻轻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仿佛能传达到心脏。他说“现在是十一点三十九分,我们应该能在零点时赶回家一起倒数。”
连枝回头看他,狠狠地点了点头。
那本是一个极其普通又平常的跨年夜,只是因为他在身边,她却觉得无比幸福和知足。
这是她和他一起度过的第二个跨年,有时候她不得不感叹时间之快,去年的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年他们还会在一起跨年,而且是以另一种身份。
连枝站在落地窗前,望着长街灯火,一片耀眼。
不知道祝丞结是否经常站在这里,看窗外万家灯火,也不知他心里会作何感想。
腰上一紧,祝丞结从身后抱住她。
连枝一惊,吓了一跳。
她洗过澡,身上穿着长袖的格子睡衣,不厚不薄的款式。
他的手从腰间擦过时,引起她一身颤栗,全身瞬间绷直。
察觉到她的僵硬,祝丞结勾唇笑她,“吓到了?”
连枝囧,才不偏头看他,“才没有。”
他把下巴枕在她颈窝,却有意识没有将全部重量压在她身上。“在想什么?”
连枝觉得他全身都暖呼呼的,像是人体火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窗外飘起鹅毛大雪。
“我在想,你以前会不会站在这里看外面的景色。”
“会。”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连枝觉得痒,想退开一些。奈何人被圈着,意图伸起的手臂被他握住。
“经常吗?”她问。
“嗯。”祝丞结答,忍不住凑近,吻了吻她耳后。
“那时候你在想什么?”连枝扭头,耳朵痒痒的,她不时动来动去。
祝丞结不闹她了,重新把下巴放好,陪她一起看窗外的雪景。“很多,开心的,不开心的,什么都有。”
连枝莫名觉得那场景有些孤独。
但她很快否定了这样的想法。
他这样温柔的一个人,一定出生于一个非常有□□,或许有个似朋友般的父亲,慈爱的母亲。不是有句话这么说么,幸福的童年治愈一生。他应该就是那种幸运的人。
想到这里,连枝不由得扬了扬嘴角。
*
祝丞结之前说想带她出去玩,承诺很快就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