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空悸动+番外(72)
她并不习惯接受别人好心给她开了间染坊供其自由发挥。当她承了别人的好意,总会不由自主的产生一种罪恶感,仿佛有朝一日会被她用来当作蹬鼻子上脸的工具。
就像八年前她对待感情一样的不负责任,明明宋漾毫无条件的包容了她的一切,她却狠心的将这一切全盘颠覆,打乱的彻彻底底,留下宋漾在原地徘徊,修补着同拼图不一样也不可能再复原的残卷。
而她呢,装作无事发生,心安理得的逃之夭夭苟且偷生了这么多年。
她是对不起宋漾的,但眼下,她得先对得起自己的职业,不能辜负配导的选择和信任。
接下来的三天,秦桑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广播剧的配制里,曾欢工作室果然是业间有名的盛产高质量广播剧的翘楚。
配导和编剧对配音演员声音里的情绪抓的特别严格,饶是秦桑自认为说的没问题的一个句子都被导演指正了不下十次,最后硬是让她出棚调整了两次,又在棚里来来回回重复了五十多遍,才在录音设备的音轨里找到了个最满意的。
秦桑第一天的下午就补完了因病缺故的部分,剩下的两天里有一天半都在和另一个女主役清笛搭戏。
清笛作为一个老戏骨,经验和阅历都比她丰富的多,刚和秦桑一起进棚,气场瞬间在狭小的录音房间里铺了开来。
秦桑几乎是瞬间就能感受到来自话筒旁边另一股陌生的压力,就像清笛身上飘来的昂贵香水味,似有似无的影响着自己。
排除近几年消失的最考验心理承受能力的大波录,像秦桑这样的新人其次最不喜欢的就是双人录,因为在密闭的房间里,为了保持录音的干净,除了嗓音就尽量不要发出其他多余的噪音,因而在五感被削弱的情况下,对方的存在感便异军突起,强烈的不可小觑。
再加上对方还是第一次接触的前辈,秦桑更是在一开始就很放不开,紧张的手抖发怵就算了,后来房间外监听的导演回过去听了一遍效果音,竟然在台词音里听见了细微却又不容忽视的心跳声。
正喝着水呢,导演没忍住一个笑喷,打湿了身后来听棚的某个大学生身上,跟他道了歉后,又让录音师把音频调大声,好让在场的人都见证了这份亮眼的心跳声。
美名其曰,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很快大家就从音频里听出来了端倪,哄堂大笑,笑出了猪叫,笑出了鹅叫,严重的停不下来时,笑声像是承包了乡下整个的圈养系统。
导演笑的提不上气,换了一会儿才在麦克风前对里面的人说:“活久见了哦,诶,里面两个,谁的心跳赶紧认领回去?”
虽然是个问句,但大家对答案心知肚明。
秦桑尴尬了要死,左手肘撑在桌上,掌心捂住了自己的眼睛,另一只手颤颤巍巍的抬了起来,无力晃动的跟个没骨头招摇的白旗。
“是我……”
丢死人了丢死人了丢死人了。
哪里有洞啊,她好想钻。
七葫芦娃,我是你爷爷,你把我收了进去吧。
导演尽量忍着笑:“年轻就不一样啊,节奏闹得我还以为是在夜店开Party时,为了追求刺激,让DJ敲起了陕西大腰鼓。”
“……”
棚里严肃的气氛因为被她的小意外缓和不少,他们的笑带着分寸,没多久就散了,身边的清笛和监听室里的配导都在开导她,让她放松。
后来出棚后,清笛还主动邀请秦桑一同出去吃饭,两人聊了些职业方面的想法和前景。
清笛又主动谈及了江听。
她说也没别的意思,主要因为她自己前不久同江听也合作了部BG广播剧,觉得他人不仅拽还蛮有趣的。
秦桑对此不置可否。
于是清笛问:“所以你跟姐姐实话实说,那天你说的不喜欢江听,是真的吗?”
突如其来的被人问,秦桑喝了口奶茶差点被呛,借着随手抽过桌上的纸巾擦了擦嘴角的功夫才缓了过来:“当然是真的。”
她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实话实话。
“哎,那还真是可惜了,老实说,我也是你们的CP粉。”清笛心凉的叹了口气,将手机里一张照片翻了出来。
秦桑接过递来的手机,目光瞬间静了下去。
画面里,十八岁的她穿着厚实宽大的白色棉袄趴在图书馆的桌上沉沉的睡去。
靠近她的旁边,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正值中午,阳光毫不避讳的从外面如瀑的洒了进来,似金黄色的幔纱将她静悄悄的拢住,原本乌黑的头发在此刻变得金黄,光滑白皙的皮肤被衬得越发的温软干净。
那时的她睡得很安稳,像是在做什么美梦,嘴角上扬起一个小小的弧度,勉强在腮帮下方托出块婴儿肥,除了漂亮更多的是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