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遁形[刑侦](39)
“姐,那我也——”
常畔伸出空着的那只手做了个“走”的姿势,询问性地看向时温。后者则要沉稳得多,也许是她肤色偏深一点的缘故,她脸上没有半分泛红的迹象,一看就没少见证大风大浪的样子。
“把小布丁留下。”说着,她从他掌心里拿走狗链,顺势蹲下身,摸了摸小布丁柔软温热的脑袋,像是对待挚爱珍宝,她低下头,下巴紧挨着小布丁蹭了蹭,轻声安抚,“别害怕,去吧。”
小布丁似乎是受到了鼓舞,朝着常畔鄙视地叫唤了两声,随后朝着时温摇摇尾巴,就又开始在屋子里高贵优雅地散起步来。
它在前面走走停停,左闻闻右嗅嗅,时温就跟在它身后,倾尽耐心,神情不可谓不柔和。
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这便是她名字的由来吗?
不合时宜地,房间里响起“咔嚓”一声,闻声望去,孟彧举着手机站在那儿,看着他们尴尬而不失优雅地笑了笑:“我记录一下搜查现场。”
时温只看了他一眼,没能有更多后续,手上的狗链倏尔绷紧,小布丁窜地跑到角落里,对着那个盛放手办和相框的小桌子叫了起来。
问题不在小桌子身上,而在于桌子后面的镶嵌式书柜。柜子最底层有一个抽屉,打开后,一条淡黄色的丝巾映入眼帘。
小布丁朝着丝巾卖力地叫了几声,又用脑袋拱了拱时温的手,讨要夸奖。
时温揉了揉它的脑袋瓜,她拿着丝巾,绕过了陶枝,径直走到孟彧面前:“这是陶小姐的东西?”
孟彧愣了下,那表情显然是在说:我怎么会知道?
时温换了只手,淡黄色的丝巾摊开在乳白色掌心,露出上面暗沉干涸的血迹:“我需要带陶小姐回警局。”
他还没有反应,陶枝已经跳了起来:“为什么要抓我,你们有什么证据,不就是一条带血的丝巾吗,这是我拍戏时的道具,我拿来收藏而已,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时温说,“究竟是人血还是道具,又是谁的血,拿回去一验便知,陶小姐别担心,只是去喝杯茶。”
陶枝仍然在叫嚷着,无非是她不爱喝茶她只喝奶茶、警局那小门小户的有什么好茶给她喝、要告他们独断专行污人清白。
反抗没用,时温挥了挥手,冷淡道:“带走。”
按照常理,时温他们没有带专用设备,只是粗糙地浏览一遍,事后还应该叫技侦再来一次,可她没有,只字未提,这不是她会犯的错误。
刘钦炜感到奇怪,便趁没人的时候凑到她身边压着嗓子问了句:“温哥,你那搜查证,不会是假的吧?”
时温看向他,平静且坦然:“是的。”
刘钦炜:“......”
难怪呢,他说她怎么这么快,一没证据二没立场,卢副局长哪有那么配合。
想不到啊,他向来稳得一批的温哥也做这种事了,难道真是周队不在就放飞自我了?可这不像她的风格啊。
“难道你来之前就肯定陶枝有问题了?”
“问题不问题暂且不能下论断。”时温看着远处漆黑的镀膜玻璃,说,“但她肯定和这起案件有关系。”
刘钦炜还想说点什么,她摇了摇头:“回吧。现在可以去开真的了。”
抬头看了眼逐渐加深的天色,刘钦炜没再啰嗦,只问:“那你跟我一起走?”
“不了,你们那儿满了,我坐那辆。”说完,她没多停留,朝着末尾的那辆车走了过去。
开门后,时温兀自坐进车里,语气无波无澜:“找我有事?”
看来完全不意外旁边这人的出现。
“让我参与这起案子。”
时温的手一顿:“为什么?”
孟彧明白她这个问题问的是什么,直说:“我能协助你破案,像上次一样,我们合作得很好不是吗?”
见对方无动于衷,他只好接着说,“就当是,交换。上次我帮助你,这次——”
时温:“你在敲诈我?”
“不不不。”孟彧连忙解释,“我是在请求,请求时副支队长给我一个参与案件的机会。”
时温又问:“为什么?”
已经说过他的价值了,那现在应该就是要说他的立场了,孟彧想了下,说:“我从小看着陶枝长大,陶枝于我而言,就如同周已于你时副支队长,只是关系和情感类型不一样,但深度没有差距。”
周已于她——
时温微微侧头,远处高楼渐次亮起星星灯火,不知在为谁点亮回家归途,明亮温暖。
但并不属于她。
她的那盏灯啊,到底是灭了。
她的师长、她的后盾、她仅剩的唯一家人,也离她而去了,永远永远不会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