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处遁形[刑侦](125)
小心翼翼, 又满怀愧疚。
像个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
很想说, 早知如此何必当时。
却只是扯了扯安全带:“都已经停职了,还能再严重到哪去?”
其实也有,比如降去给刘明理做手下。
但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为了让这个结论显得可信度更高而不只是安慰,又补充道,“真有人无聊去核查的话,我最多写个检查报告而已,简单得很。”
偏过头去,撞见一张褪去了表情的脸,以及镜片后,曾在审讯室咖啡馆或是别的某些地方出现过多次的熟悉的眼神。
却迅速挑动了身体里某根紧绷的弦,“别用你那一套来对付我。”
孟彧顿了下,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地扯动嘴角,却多少带出了一些尴尬或是惭愧的弧度:“我只是想确认一下是不是真的不会给你带来麻烦。”
好声好气地,“对不起,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脸上的表情一下就丰富起来了,眼神也柔和不少,眼巴巴的,倒像是被她欺负了一样。
年纪小的人总是多一些特权。
时温回过头,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正前方:“一次好说,再来一个交警记我警号,就真的不知道会怎么样了。”
“还不走?”
孟彧回过神来,老实转了回去,驱车离开。
最后到达与刘钦炜约定好的碰面地点,依旧是程其风的甜品店。
他们到得早一些,等点的餐品全都完整上来的时候,刘钦炜才夹着公文包姗姗来迟,油头夹克黑皮鞋,很有上世纪老干部的风采。
但也只维持了一小会儿,当他屁股往沙发上一沉,端起面前不知名的草黄色液体猛灌一大口然后咂嘴歇气的时候,又变成了地道本世纪搬砖人。
“档案中心换人了,小年轻死板得很,非要按着规章制度一条条来搞,就耽误了时间。”一边解释着,一边才想起来看自己喝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椰子水?不错。”
又看向桌面上其他完好未动的食物,问,“没等很久吧?”
紧接着,好像突然才发现斜对面坐着的那一坨其实是个会喘气的大活人,惊讶地问,“你怎么也来了?”
这个问题问得好,需要好好解释一会儿。
孟彧说:“我是来给时副支队长当司机的。”
刘钦炜“哦”了一声,后知后觉想起来:“是哦,温哥你车今儿限号啊。”
预感到接下来很可能又是围绕交通现状和相关制度的长篇讨论,时温及时地制止并扭转了话题:“让你找的东西呢?”
终于,记忆悠悠醒转,刘钦炜想起今天不是专门来喝饮料吃蛋糕围着桌子侃大山的,连忙松动了自己几乎半永久定型的左胳膊,从公文包里拿出文件袋来。
“在这儿呢,自杀的案子一定性就结束得很快,全移到档案中心去了。”
看着时温扯开文件袋,他问,“你真觉得他们不是自杀啊?定性虽然容易,定档还是要经过层层审核的,最终确定为自杀,明面上肯定是没问题的。”
用了一个很稳妥的说法,说明他是真心吸收了师父周已关于凡事留一线话别说太满的教导。
主要还是出于这十来年对于时温的了解,完全没有把握的事情她是不会着手去做的。可这几起自杀的案子,他又确实看不出什么问题,只凭案发太频繁这一点的话,未免太没说服力。
总会有点别的他没看见的疑点存在,才会让时温如此在意吧。
这么想着,却听见时温冷淡的声音:“看着确实没什么问题。”
刘钦炜:“......”
“所以我才觉得他们有问题。”又说。
桌面上发出清脆声响,抬眼看去,是刘钦炜端起面前的椰青水又喝了一口。不合时宜地,孟彧觉得,他大概不是真的想喝东西,只是想努力咽下窜到嘴边反动言论。
他们可能有问题,但你是一定有毛病。
“看这些记录,除去夏中强,前三起案子,包括谢一明的,都可以称得上是典型的自杀案。但他们都有一个问题。”
文件摊开到桌子中间,进入每个人的视野,时温淡淡地说,“动机。”
“谋杀需要动机,自杀同样也需要动机。”她说,“谢一明即便可以解释为受到了来自于我的压力,预见精心筹谋了许久的计划在即将圆满结束的那一刻,由于我的突然出现打乱了一切,他经不起打击,一时想不开选择轻生。”
老板今天不在,店里的音乐换了个风格,年轻的店员在震天的节奏声里激情摇晃着奶茶杯,楼上讲话的人却需要拔高音量才能确定对方是否真的能接收自己心中所想。
“那其余几人呢,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写在记录里的,认识的人都说他们自杀前没有任何异常。不仅没有异常,相反,还都有或大或小的好事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