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染没想到这少年会跟傻子似的挨下了这一鞭子。
那少女似是也没想到,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片刻,鲜血从少年的唇角汨汨流出。
少年低下头,抬手用指腹将其拭去。
漫不经心的动作却叫少女看红了眼眶,少女一急,又开始骂道:“你个大傻子?你为什么不躲?”
“心疼了?”少年唇角微扬。
“……没有!”少女赌气的说。
少年心情却很好,抬眸灿然一笑:“小傻子,为了尽快娶你啊。”
少女又气又心疼:“不带你这样的!”
“输了就是输了,不许耍赖。”少年一边说一边向少女走了过去,一下将她拽进怀中,继而又牵着她的手,俩人走到桃树下,缓缓跪了下来。
少年朝桃树叩拜三下后,沉声道:“苍天在上,月神为鉴,我祈风,今日要娶……为妻,誓要白头到老,永不相负。”
两人三拜结为夫妻之后,梦戛然而止。
云染睁开了眼,发现自己竟睡在了房间里,“……”
又觉脸上有些湿漉漉的,抹了一下,发现掌心竟是……泪么?
那个梦,怎么那么真实?
那少女、祈风的媳妇叫什么来着?
“……”
云染偏过头,瞥了眼窗户,天已经亮了。
微微动了一下,觉得这头有些痛,不禁怀疑昨夜顾尘是不是来过?是不是还朝她头上轮了几拳头?
没过一会儿,这脑子又琢磨起了那个梦。
祈风要娶谁来着呢?
为什么不记得那个名字呢?
……
想着想着,这额角的经脉竟突突地跳,似要破土而出一般,胃里又是一片风起云涌,她一个没忍住,“呕”出了声,继而差不多将三天吃的食物全吐了出来。
吐的昏天黑地。
吐的泪眼汪汪。
吐的她再也不想管祈风娶谁了。
是猫猫还是狗狗,还是什么鸡鸭鹅,她都不想知道了。
……
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踹开了。
“你……”顾尘冷着眼,见到一地狼藉后,冰块似的脸顿时裂了七八道口子——
“来人!快去请大夫!”
☆、神仙曲
一连睡了两日。
云染虽眼睛睁不开,四肢不能动弹,脑子也昏昏沉沉的,像是被人抡了几砖头一般,但也还有一丝意识尚存。起码她知道顾尘那小子心眼还没坏透,竟难得给她请了大夫。
不过,那大夫的水平就一言难尽了。
这老头儿那糙如树皮的手随便在她的腕上捏了几下,再捋两把小山羊胡子,就着那一声声绵长的叹息,便敢有鼻子有眼的胡说八道——“这位姑娘脉浮甚紧,寒毛毕直,身体发烫,舌苔薄白,应是染了风寒,再加上过度劳累,一时昏了过去,不过也不打紧,老夫开几贴药就好了。”
“……”
唉。
庸医啊庸医。她分明是吸收了人家上仙那宝贵的灵力才昏厥的。
最后,那老头还跟顾尘要了一百两银子,还说什么“这个天气出诊,一百两真不算多……”
“……”
嗯?她堂堂云染小仙猫不仅白给人家摸了一下玉手,还顺带送出去了一百两银子?想顾尘当日从西市买她回来,似乎也就花了一百两。
啧啧。
再琢磨琢磨,这可不就是那“虎落平阳被犬欺”么,就连这堂堂仙界九殿下落了凡尘,竟还被人间这小庸医诓了一百两银子呢。这他日回天上,可得好好与人说道说道,好叫大伙都听个热闹,也不枉她知道这“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大道理。
话说回来,顾尘这两日对她倒还算可以。
一来,没再使唤她去厨房烧水添柴;二来,竟日日来瞧瞧她,只是回回来的时候,这脸冷硬的像他往日套在身上的甲胄,每一寸皮肤都森寒如玄铁。
这顾尘不苟言笑,也不怎么与她说话,叫她倒觉得这人不来还好些,一来她就得拉紧被子,那冷飕飕的眸光比外面的西北风还冻人呢!
不仅如此,顾尘每回来都两手空空,似是不太真诚地来瞧她。这一进屋子,便从袖中摸出卷书来,端坐在桌前,再给自己沏壶清茶,细品慢读,一声不吭,将她晾在一旁。
这要是一个人在屋子里,不做声就不做声吧,好像日子也能过的去。但两个人在屋子,却都不说话,云染就觉得很不得劲。
于是,她挨不过这寂寞,开始没话找话,先是将那晚做的梦说与顾尘听上一听。
顾尘似是听到了她的絮叨,眉头也还蹙了蹙,嘴唇也好似动了一动,但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如此一来,便又成了云染的自言自语。
不得已,云染只得又想了话茬子找他说上一说,酝酿了许久,拿捏好了语气问道:“公子啊,您那心上人是个什么样的姑娘?是如百花仙子那般貌美,还是似玉遥帝姬那般才情碧落?”
顾尘这回倒是没辜负她的煞费苦心,给予了一点反应。先是搁下手里的茶盏,又偏过头瞥了她一眼,最后压了压嗓子,阴恻恻道:“只是个丑姑娘。”
听闻这话,云染也不觉得顾尘在诓她。一来么,就算那姑娘貌美如花、才情碧落,她身为女子,自也不会与他抢上一抢、争上一争,顾尘这番诓她实在是没甚必要。二来么,她又想到了姻缘府见到的那半块面具,戴面具见人的姑娘十有八九真是相貌有疾。
只是有些苦恼:“既然她是丑姑娘,公子为何还欢喜她?”
“本公子,”顾尘冷哼了一声,不咸不淡地说,“当时眼睛瞎了。”
云染又琢磨片刻,这话倒也不假,不然当初为何会毁了与那龙族公主的毁约呐?
如此一想,又觉得顾尘这眼疾也着实有些可怜,便道:“那公子如今可以悔婚否?”
“算了,”顾尘叹了口气,又拿起桌上的茶盏转了一转,慢悠悠地说,“她现在脑子也坏了,怪可怜的,这婚要是毁了,怕她也是难嫁出去,倒也是个罪过。”
云染听到这话,倒是有些不敢苟同。想你当日执意悔婚,将那非鱼逼到堕仙台边寻死觅活,眼皮子都不颤一下,倒叫她这做猫的看着那非鱼还有些于心不忍。略微再想一想,依着顾尘这性子,被他看上的姑娘,怕也是苦命的很呐。
思及至此,云染又咂了砸舌,甚有几分感慨道:“那也是个可怜的姑娘呦。”
顾尘抬眸睨了她一眼,语气幽幽道:“可怜之人亦有可恨之处。”
云染说了几句话,有点累的慌,遂就没再回话了。身体里的这股热流在她体内上蹿下跳了千百回,仍还没找到合适的位置停下来。不过折腾了这么久,云染倒觉得浑身的经脉都被打通了,通体舒畅。就是这吃了一晚的亏,见了这么大的效,也不知道到底是划算还是不划算。
但没过一会儿,又觉得全身发冷,冷的她牙齿都不听使唤地颤啊颤,顾尘闻见动静,快步走了过来,拧着眉问:“你怎么了?”
“……冷、冷啊,”云染将被子拉至下颚处,掖的紧紧地,“能、能给小、小的再添两、两三个碳炉吗?”
话音刚落,只见顾尘甩袖而出,似有怒气?也是,做猫的使唤主子干活,主子是得给她点脸色瞧上一瞧。
不一会儿,几个丫鬟便走进来,一人手里捧了个碳炉。
顾尘让人放下东西后,便抬袖让她们先出去候着。
如此,这热热闹闹的屋子里,便又剩下了她和顾尘两个人。
又见顾尘忽地脱下自己的衣袍,接着摘下了靴子,后又脱了一件……直到周身只剩下一条亵裤。
“……”
云染看着看着,忽觉得鼻子有些痒痒。
顾尘径自走到床边,一掀被子,钻了进去。
“……”云染觉得这鼻子更痒了。
顾尘刚抬手,准备将这人拉近些,却不料——
“阿球~”
“阿球~”
“啊、啊、啊球~”
云染打了三个喷嚏厚,觉得身体舒畅多了,但偏过头,觉得顾尘这身子似是出了点问题,脸黑的跟太白星君丹炉里的碳灰一样。
她为表忠心关切之意,赶紧颤颤地开了口:“公子,您身子也不适么?”
闻声,顾尘一手握成拳形,面无表情起递至她眼前,而后倏地一打开。
她一瞧:“……”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