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航灯不会再亮(4)
不巧,都被陆司敬捕捉在眼底。
似有一瞬,他看她的眼神变得颇有意思,一双桃花眼微微敛起,似无意略过她,又似认真捕捉她看去的目光,有几分青涩,亦或是,有几分这种风月场该流露的大胆媚感。
可惜,都没有。
倪漾情绪收敛之后,眼神就如冬日清潭下冰封的死水,微澜都毫无,仅剩丝丝微不可察的防备。
唐离山皱眉看了眼她,再明白不过的暗示。
倪漾很冷静地笑笑,有模有样地递上酒杯,“陆总,喝酒么?”
陆司敬接过酒杯,随口一问:“几岁了?”
倪漾愣了愣,莫名的眼神,“二十四。”
似是嗤笑一声,陆司敬看向她的目色晦暗不明,眼底的深不可测像是要把她看透,语气却暧昧:“就是你?唐老板说的人?”
仅仅一句话,就把倪漾从懵懂拽回清醒意识。
兜头冷水泼下来的冰凉感觉,唐离山前前后后的说辞,包括今晚非要她来,来了还给她塞了张空白支-票的意思,原来真的是拿她和资本开条件。
早就传闻唐离山想脱离离笙传媒做自己门户下的产业,又闻陆司敬最近似乎有在投资这一块,如果今晚能搞好关系,似乎就踩上了完美的跳板。
看他现在的样子都想把她直接送到陆司敬手里去了。
倪漾夹在其中,讽刺和可笑在心头一点点地迸发出来。
一旁同一圈子里的人还有插科打诨的:“唐老板,你这推荐一个的行为可不厚道了。”
唐离山连连赔笑:“哪能是那个意思?贺老板就别开我玩笑了。”
周围玩笑声不少,连晃眼的顶灯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调成了缱绻的暗感。
背景越深,越压得男人眼底似有若无的戏谑重,笑是冷的,气质是傲的,什么惶然失措都像是倪漾一个人的被动承受。
而陆司敬只是咬了根烟,抬手拢火的姿势随意又轻佻,火烧烟尾后,光影灼热,烧得她心慌。
像是站在云端的看客,仅此而已。
倪漾越发觉得包厢里闷。
没多久,她就以去洗手间为由,出了包厢。
终于,露台外光风霁月,连冷风都变得温和。
倪漾脱离刚刚不适的环境,意外从手提包里摸出烟盒和打火机,想来应该是上次朋友遗落的。
倪漾随手给她发了个消息:[烟还在我这,记得来拿。]
那头很快回应:[不试试?还是很讨厌烟?]
倪漾被风吹得鼻尖通红,白皙裸-露在外的肩膀不时被风雪砸上,也多几分僵硬,她呵了口气暖手:[嗯,还是很讨厌。]
消息刚发完,她就看到手提包里安稳躺着的那张支-票。
她站的那个位置,光影晦暗,连风都要拐弯,落寞悄无声息。
在支-票被揉成团的那刻,身后突然响起一道声音,似笑非笑的——
“筹码都揉了,这是不想谈条件了?”
第2章 .偏航名字不错。
场面仿若一瞬静滞。
风撩起倪漾墨黑色的波浪卷发,散在她眼前,被冻出水雾的双眸,依旧看清身后西装革履朝她走来的人,是陆司敬。
男人简约的黑衬黑裤,长身玉立于风口,顶灯光影昏昧,融在醉人的酒精里,把他那点锋利感都弱化了。
他的瞳色很深,浓墨般的深不见底,光线束缚,他微扯起唇角,几分痞雅,又几分孤傲,微敛眉眼的对视,直勾勾的像是只盯着她。
霎时间,倪漾恍了神,捏着手提包的手劲松了点。
虽没亲眼见过,但多少听过陆司敬在外的风声,举手投足的优越,一看即薄情的绮糜,不知道多少小姑娘败于这位风流太子爷旗下。
只是,现在受困的,好像是她。
因为刚才那张支-票的签署,是陆司敬的名字。
无端,倪漾把支-票紧紧压在她冰凉手掌和手提包之间。
穿堂风裹住局促跳动的心脏,她轻轻笑了,眼尾扬起轻佻的弧度:“陆总这是什么意思?”
“不过是一张无效的空白支-票,能算什么筹码?”
这一刻,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自甘堕落了?还是真的放任逐流了?
学着自己从没有过的样子,任由风尘和放肆在她凌乱的发梢一点点浮现出来,尽可能配合裹挟住陆司敬这颗浪子悬浮的心。
像是恶作剧无法收场,倪漾知道什么能讨好这位太子爷,却又知道他讨厌什么,她随手从烟盒里敲出一根女士香烟,五指拢住火光烧上,她拇指和食指随意捏住烟身,轻吸了口,不过肺,就轻轻吹出,化开在他眼前。
任由烟雾迷住他们交织的目光。
她笑了,凄凄淡淡的,直截了当说:“如果今晚是这张支-票起作用,陆总就不怕黄河不清,我们唐总另有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