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沉默不语,他正闷头收拾一桌子吃完的狼藉。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冬喜见他又变成那副冷冰冰的死人脸,有些不高兴。
“是你昨晚说的,我只要觉得舒服就行。”
“你不说话,我……”
顾延依旧是那副表情,没说话。
冬喜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吞咽口水。
其实她的这番动作、言语,更多的是试探。
但是男人似乎没打算同她计较。
说了半天有些讨没趣,冬喜想将脚收回来,不料就在她准备抽回来的时候,脚却突然反被顾延给捉住了。
男人的掌心温热,轻易就能给她的脚传递热量。
桌面已经收拾完了,顾延将她的两个脚丫子握了一会儿,“还冷吗?”顾延抬头问。
他终于说话了,但是一开口居然是这样的情境。
他这幅模样,老实乖张到一点儿都不像他。
冬喜有些愣住,紧接着奋力将脸瞥到一边。
肯定是装的。
冬喜愤愤然,在心里一遍遍笃定至极地想。
/
游乐场附近能逛的地方不多,唯一适合玩的还是游乐场本身。只是冬喜她的小腿还没好全,昨天刺激的项目一个都没有玩,人工降雪倒是看了全程。
一晃又来到傍晚。
顾延趁着冬喜下午短暂的安安稳稳睡觉的空余,解决了公司一些事情。
冬喜睡醒后,第一件事就是饿。
饿归饿,她还不愿意吃外卖,说塑料袋的味道难闻。顾延于是问她想吃什么,冬喜睨着男人,仔细地想了好一会儿说:“我想吃,想吃热乎乎的热汤饭。”
冬喜罕见地,有些脸红,许是被馋的。
顾延见了内心涌上欢愉,喉结上下滚落,他有些意外她能露出这样类似于娇憨的表情。
之后又故意通过咳嗽来掩饰内心的愉悦。
难得她对自己的敌意不是那么大,顾延觉得欣慰。
以及这么多天以来,顾延不止一次地想:其实只要自己不逼她,小喜她就不会伤害自己。
就是这样。
/
因为冬喜突然想吃一口热汤米饭,难得她对于吃饭如此上心,顾延火速同意。
被顾延伺候着穿好衣服,冬喜下床后发现小腿的疼痛已经好了很多。
昨夜还吃了半只烤乳鸽,她难得没有排斥这些油腻的餐食。
只是民宿的地理位置有些偏,顾延好半天才查到一家饭馆。
冬喜被他牵着出来。
从正门一出来就是条静谧无人的小巷子,傍晚天,小巷环境有些逼仄。
冬喜被顾延牵着,深呼吸间,看着身前男人的背影,这样的情景似乎在哪里见过。
冷风阵阵,黑漆漆的窄路。
周遭树荫斑驳,路灯形同虚设。
冬喜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点点从脑海中漫上来,似乎是那些久远的记忆。
但是每次只要她一深入地想下去,头就会很疼。
这次也不例外,冬喜太阳穴生疼,她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闭眼摇晃头,再睁眼,大脑的疼痛就消失了。
她不再继续往下想了,而是轻咽口水,默默继续跟着男人走。
小巷的路不算长,再往前人渐渐多起来,是一条规模中等的街道。
傍晚时分,卖热汤米饭的店面里正稀稀拉拉坐着几桌,一群寸头社会人在东头碰杯喝酒。
顾延始终回头,确认冬喜站在原地。
因为要付钱,冬喜独自站在柜台前站了一会儿。
突然,有人对着她吹了口哨。
“你看那女人,又大又白,还又细。”
二流子的嘻哈调侃,神情也露骨。
“还有那个男人,真几把怪。”
...
冬喜被流氓盯着,脸上毫无血色。
她从未有过这种经历,直接吓懵了。
顾延拎着汤饭出来。
当他望见五六个混账对着冬喜指指点点,并且眼神污浊下流时,他一向自诩尚佳的意志和忍耐力岌岌可危。
——
拳头挥下去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混混的脑袋是蒙的,牙齿直接被蹦飞了,满嘴血腥味,胳膊也是。
打他的人是真的下了死手。
“我操你妈——”同桌的人先是愣住了,紧接着顿时拍桌。
混乱至极的场面。
冬喜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什么都没做,顾延突然就发起疯。
望着那些二流往死里揍的顾延,是真的不要命。冬喜看着看着,脑神经倏地又断裂好几根。
打架、欺凌。
她忽然一阵剧烈的晕眩。
此刻,顾延并没有站在她身边,有那么一瞬间冬喜是自由的。
她捂着头,缓解一会头痛,接着又哆嗦着朝门外退了半步,那里是出口。
冬喜看向幽深寂静、一眼望不到尽头的街道,或许这是她逃跑的唯一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