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骁仰头望着她,勉强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单薄的笑来,轻声说:“好。”
他不受控制发抖的手拉着扶杆,脚踩在卡角的地方,原本应该一跃而上,却蓦地一软,整个人就摔进了水里!
洪水迅速压榨着符骁的呼吸,他的意识丢失了一瞬,喉咙干疼,他很累,似乎已经没有了力气。
“符骁!符骁!!”饶青案在上面哭喊着,声音撕心裂肺,“符骁!!!你不上来,我要下去了!”
不要……不要下来!
模糊的意识被声音喊醒,他摸索着将手伸进自己的伤口用力一扯,强烈的剧痛让他瞬间清醒,他借着车边的扶杆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饶青案原本要爬下去的动作,因为一双被泡得溃烂苍白的手抓住了铁杆而顿住,然后她就看见符骁站了起来。
她惊喜了一瞬,随即又被极度的担忧、焦急、害怕等情绪覆盖,她擦了擦脸,一脸坚定道:“符骁,我帮你上来……”
“不要!案案你不要下来!”符骁兀地大喊道。
她要是下来,几乎就上不去了。
“那你怎么办……”饶青案哽咽道,“你怎么办啊……我不能就这样看着你被水淹,我会死的!”
她跪坐在车顶上,哭得崩溃,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自责、自我厌弃到了极点。
“我为什么总是拖累你啊……符骁,你怎么办啊?”
“我没事。”符骁看着心疼极了,喉咙酸涩,握着扶杆的手越发地紧,“我没事,我这就上来。你别哭。”
他深呼吸一口气,眼里都是饶青案痛苦的泪眼,突然不知哪来的力气,仿佛没有受伤一般,抓着杆子,踩了两下就跃了上去。
饶青案还没来得笑,却见符骁突地单膝跪下,用尽了力气似的倒了下去。
“符骁!!!”
饶青案把符骁死死抱在怀里,看着他还在冒血,将黑色衬衫颜色浸得更深的左腹伤口自然明白了一切。
“符骁……符骁,你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求你了,不要睡过去……”
茫茫大雨中,恍若末日的空寂世界中央,汹涌洪水包围的孤岛上,女人紧紧拥抱着男人,她柔软的侧脸蹭着他的脸,企图把温度传给越来越冷的他,哀求的哭声不绝于耳。
“符骁、符骁、符骁、符骁……”她一遍遍哭喊着他的名字,不让他就这么睡过去,“好冷啊……符骁,我好冷啊……求求你不要放弃我,不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会死的,你知道吗?”
“符骁,我爱你。”
“符骁,我真的爱你。”
“符骁,我爱你。”
“你如果走了,我会像戴存之一样,像他失去了孟悦一样……疯掉。如果你不舍得的话,就不要抛下我。求你了……”
“案案……”符骁的声音轻若浮烟,他抬起手虚虚握住她的手,望着她的眼睛溢满了心疼,“别哭、别哭……我总是让你哭……”
“那你一定要等到救援来好不好?”
符骁没做声,而是将自己脖颈上串着两个戒指的银色细链扯了下来,将其中一个戒指颤巍巍地套进饶青案的无名指。
饶青案知道他的意思,也忙将另一枚戒指套进他的无名指。
“抱歉,这么晚才给你戒指……”
“我不介意!只要你以后好好地和我在一起!”
“我好自私的,我想让你一辈子都忘不掉我……一辈子都念着我……”符骁的眼眶红了,烫热的眼泪混着雨水滑至他的下颌,“可是……”
“没有可是!”饶青案打断他的话。
“你听我说……”
“我不想听!我不听!我不听!”
“如果我……你可以改嫁……但是不要把他带到我的坟前……不然我会、我会……”
“你不要再说了……你不要吓我,符骁,你不要吓我……”
第74章 救赎 · ✐
▍“我爱她,永生永世,至死不渝。”
“你要好好的……答应我,你要好好的……”
“我不会好,符骁,我不会好的!”
符骁慢慢失去了力气,他觉得越来越冷,身体越来越轻,越来越困,他猜他大概真的要走了。
“案案,抱抱我……”
他的声音轻得被掩盖在雨声之下,但饶青案还是听到了,将他几乎要嵌入身体里。
他依依不舍地合上眼皮,听着饶青案悲痛的哭声却再也无能为力。
饶青案怀里抱着呼吸轻浅得几乎没有的符骁,僵硬地跪坐在雨中,眼中已经没有了光彩。
突然,一阵直升飞机的轰鸣声传来,她抬起空洞的眼睛望过去,原本以为流干的眼泪又突地冒了出来。
嘶哑的声音喊道:“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救救他!求求你们快救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