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沐晴才不领情,反而隔着漫长的时光算起旧账来:“你也就说得好听,我每次去你都不待见我,都不跟我玩,也不跟我说话,你这就叫憋死自己,气死我这个热情善良的好邻居。”
秦深沉默片刻,忽而笑了:“对不起。”
陈沐晴正算账呢,被他一打岔,气势都弱了:“我又……又没说什么,你认错还挺积极。”
“我很想你,想回去。”他说。
陈沐晴忍不住看了眼手机上的日期:“哥哥,你昨天中午的飞机才走。”
秦深“嗯”了声:“我上飞机就开始想你了。”
陈沐晴去往儿子房间的步伐顿时顿住,靠在走廊的墙上,小声说:“你怎么越来越肉麻啊!”
“这不是有错就改,我怕你感受不到。”秦深笑了声,然后很久不说话,陈沐晴仿佛能感受到他隐藏在笑容下的失落,轻声说了句:“好啦,我感受到了,那你早点回来。”
“好。”
“我要礼物。”
“好。”
“你知道对抗失望最简洁有效的办法是什么吗?”陈沐晴突然问。
秦深很配合:“什么?”
陈沐晴笑了声:“那就是动起来,山不来就我我就山。小时候你要是主动来找我,我一定会高兴疯的。”
秦深出神片刻,突然自嘲一笑:“我的错。”
陈沐晴并不放在心上,对已过去的遗憾惋惜是没有用的,她更在乎现在、在乎未来,于是她叹气说:“所以你是秦深,我是陈沐晴啊,你要是秦沐晴,我还不适应呢!”
我们都不能未卜先知,不能一眼看透人心,所有的早知当初,都不过是自欺欺人。
这世上,本来就没有完美的答案。
人生这张答卷,并不是规避掉所有错误答案就能得出正确答案的。
陈沐晴觉得已经很足够了。
他们两个本就性格迥异,能走到现在,已经殊为不易。
她敲开小鱼的门,他果然已经起了,趴在窗台上走神,眉头锁着看窗外瓢泼的大雨,听到母亲进来,声音闷闷地问了句:“妈妈,一毛还来吗?”
陈沐晴说:“你惊蛰阿姨说雨太大了,不来了。”
小鱼垂下头:“哦。”
陈沐晴问他:“你不高兴啊?”
小鱼嘴硬:“没有,暴雨天本来就不应该出门。”
他知道的,也知道这周见不到下周还可以见,但就是不高兴。
陈沐晴大约是刚接了秦深的电话,莫名就好像看到了秦深小时候,或许那会儿他也曾站在窗台上看对面的她,然后失落着,在想她为什么还不来。
他小时候确实也像小鱼这样,看似懂事乖巧成熟稳重,其实不高兴都憋着,如果说秦深是因为家庭原因,那小鱼又是因为什么呢?
大概天生的吧!
陈沐晴走过去,揉了揉他脑袋:“你想不想去一毛家里玩?”
他抬头,眼睛骤然亮了一下,然后迟疑说:“可是很大雨。”
“天上又没下刀子,还不能出门了?”她笑着捏他的脸,“高兴就笑,不要学你爸装深沉。”
小鱼抿了下唇,忍不住笑了下:“那我去换衣服。”
陈沐晴给秦深发消息:一毛不来,我带小鱼去找一毛,你看,多简单的事。
[今日晴]:嗯,学会了。
陈老师(陈老师教得好。...)
第四十章
秦深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半个月后了,夜半陈沐晴正睡得熟,有人扯她的被子,人在极度放松的时候反而很容易受惊吓,她几乎一个激灵,瞬间从床上折起来,眼神混沌,头上呆毛还竖着。
那样子,分明是发癔症,秦深忍不住笑了声,掐了下她的脸,安抚:“是我。”
陈沐晴头还懵着,心脏砰砰地跳,反应过来就对他“拳打脚踢”,一肚子起床气加被吓到的余悸:“你干嘛偷偷摸摸的,大半夜的你要吓死谁。”
她刚刚还做了梦,梦到自己走在沙漠里,又渴又饿,茫茫的沙漠看不到头,烈日炙烤着沙地,她很焦灼地走着,找不到方向。
这会儿被吓醒了才明白,是真的口渴,也是真的饿。
她肚子咕噜叫了一声。
秦深低头看她,他知道她睡着了容易受惊吓,可解决完事情一刻也没多留,连夜赶回来,看到她就很难忍住不折腾一点动静出来找一下存在感。
真吓到她了又懊悔,抬手去抱她,却听到她肚子响。
本来不想笑的,可没忍住,于是又挨了一脚。
她嘟囔一句:“我晚上吃饭太早了。”
他原本困倦得头疼,这会儿只觉得有趣,腿从床上迈下去,捞了件睡衣披上出去。
陈沐晴没真的生气,以为他是被她气跑了,忍不住拉了他一下,有些紧张又有些埋怨地问:“你去哪儿啊!你这个人怎么这样,走得急匆匆的,回来也急匆匆的,一言不合你还要走?”她今天刚看了一部家庭伦理剧,剧里吵得可激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