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做饭?”
“恩。”田螺美男看起来心情不错,唇角弯起俊朗的弧度。
“你好不容易休假,好好歇着就行。你不用,不用做这些。”
“休假也得吃早饭,来,把汤端过去。”
今天是银耳莲子汤,汤汁熬的软糯,入口即化。
餐桌上仍是华章大厨的手艺,姜沾云难得的多吃了一只汤包,唇齿留香。
“你晚上回来吃饭吗?回来的话我让人去订晚餐?”
“你下午不是去看梁雪?今天梁董和太太回家,肯定会留你吃晚饭。我晚上要加班,大概等你们晚饭以后会去看一下小雪。”
“恩,”男人无可无不可的应了一声,“你们公司食堂饭菜好吃吗?”
“怎么这么问?”姜沾云从碗里抬起头,露出两只黑白分明的大眼睛。
“我在考虑要不要给你送饭过去。你这胃总要按时吃饭,吃好的,仔细养养。”
“不用麻烦了,”她内心百转千回,“我会自己注意的。”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桌上拿起一串钥匙,别下来一把递给他,“家里的钥匙,这把你拿着,我用我办公室的那一把。”
冬夜的天空暗的像墨一般,姜沾云踩着点在八点半敲响梁家的大门。
保姆来开门,姜沾云递过来城南排队等候的甜品,梁雪爱吃的西式甜品,梁太太爱吃的杏仁酥和虾酥,梁港波血糖稍高,她买了无糖的桃酥饼和长寿糕。
姜沾云从玄关处走进去,正好听见梁雪不知说了句什么,一家人都笑了起来。梁峰不在,他上周约她吃了个午饭,说要去看展览,当天下午就飞了阿根廷。
她从客厅口顿了一下,往里走去。先打了一圈招呼,然后在小沙发上落座。梁港波给她倒上茶,她说过了谢谢,又微笑着说“没想到陆先生也在,点心好像买的少了些。”
“没关系呀,”梁雪赶紧说,她吊着一只手,却看起来高高兴兴地,脸上一点阴霾也无,急匆匆地拆小蛋糕盒“江辞哥哥跟我一起吃嘛!孙阿姨,你去再拿一只小叉子来。”
梁太太本来从姜沾云进门来就板着一张脸,这下听见梁雪欢欢喜喜的声音,笑着斥了她一句,可是语气里全然是疼爱和宠溺,分明半点苛责也无。
姜沾云笑着看他们一来一往,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刚从室外进来,浑身上下都是冰的,茶杯熨帖地贴在手心,身上才终于有了一点暖意。
梁雪使左手还是很不适应,她挑挑拣拣玩儿似的比划着小叉子,叉起唯一的那半只草莓递到陆江辞嘴边“江辞哥哥,你吃草莓。”
陆江辞笑了笑,略微挡了一下,说“谢谢,不过我不能吃草莓,我过敏。”
“啊?”梁雪很吃惊似的,把装草莓的盘子拿远,慌忙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没关系,”他温和地笑笑“这样我就不跟你抢了,你吃吧,蛋糕看上去很好吃。”
姜沾云听着他睁眼说瞎话,还吃草莓过敏?
鬼扯。
她垂下眼,听见梁港波朝她道“你也不用每天都来看小雪,伤筋动骨一百天,让她在家慢慢养就行。”
“我过来看看有什么用得着我的地方,”姜沾云微笑,“您跟梁太太都从美国赶回来了,本来我也没有什么用处,但是我想着小雪在家觉得闷,多个说话的人也好……”
“对啊,”梁太太低着头看新做的指甲,左瞧瞧右瞧瞧,扭头冲陆江辞慈爱地一笑“江辞有空就多来,留家里吃顿饭,跟小雪聊聊天……这孩子无缘无故受了伤,在家里难捱得紧,你来了她也高兴,不会东想西想……”
姜沾云低下了头,从陆江辞的角度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说沾云呢,你话扯到江辞身上去干什么?”梁港波听了太太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面露不悦。
“哎,姜小姐嘛,她来不来也无所谓的,何况我也不敢让她来……”
“你这说的什么话?沾云下了班买着东西来看小雪,怎么到了你这里还净是些不满?”
这句话像是□□进了□□桶,一下子撕碎了梁太太伪装地平和,她猛地站起来,指着姜沾云尖声叫着说“我凭什么不能不满!你知道她姜沾云安的什么心?这个两面三刀的女人,如果不是因为她撺掇小雪去那什么乱七八糟的综艺,小雪就不会受伤!”
“够了!”梁港波重重的用手锤在梨花木的茶几上,“我要给你说几遍,小雪受伤是意外!你这样吵吵闹闹,哪有个做长辈的样子!”
“哈,意外,”梁太太吃吃地笑了起来,“她给你吃了什么迷魂药?你让她勾引小峰还不算,还把小雪交在她手上!你非要把你一双儿女都给毁了!”
“你……”
“妈妈!”梁雪哑着嗓音叫了一声,她被突然暴怒的父母吓住了,大眼睛一瞬间涌上了泪,“不要吵了,妈妈……江辞哥哥在这儿呢……”
“江辞在这儿怎么了?他又不是外人,真的外人还在这里稳稳当当地坐着呢!”
“你有完没完!孩子们都在这里,你要发疯就给我出去!”
“凭什么我走?要我说狐狸精原来也会遗传,她有那样一个母亲,怪不得……”
陆江辞下意识地抬头,他看见姜沾云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她紧抿着唇,右手死死握着发抖的左手腕。
“啊!”梁太太话没说完,茶盏里刚注进去的茶水被哗一声掷到她身上,上好的水晶盏落在地上,一声闷响。梁港波站了起来,手还保持着扔茶盏的动作,气的脸上的皱纹都在抖。
“爸爸!”梁雪惊呼一声。
“梁董,我陪您去书房,这里让孙阿姨打扫一下……”姜沾云连忙出声,试图隔绝胶着的气氛。 “孙阿姨!你来看一下太太有没有烫到……小雪,”她朝梁雪使眼色,示意她劝住她的母亲。
梁雪和孙阿姨齐心协力,终于将梁太太请到餐厅。
陆江辞在旁边坐着,面无表情地看一出闹剧演至落幕。
梁港波气得胸腔剧烈的起伏,他挡了一下姜沾云试图搀扶他的双手,朝陆江辞说“江辞,今天让你见笑了,你帮叔叔个忙,你把沾云送回家去……等过两天,过两天再来家里吃饭,啊?”
陆江辞站起来,黑色呢料大衣搭在臂弯里,看了她一眼。他平静而冷淡的点了一下头,简短地同梁港波告别。
姜沾云顿了顿,低下头去,说“梁董,我……”
“你不用说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她母亲疑心太重,对你又有偏见,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我替她向你道歉。”
姜沾云连忙说“没事,没事的梁董,我没有放在心上。梁太太是心疼小雪才那样说的,您也不要同她置气,她发了这顿火心里就舒服点了。小雪受了伤,本来心里就不好受,您也别让她着急。”
话说完,她同陆江辞一前一后出了梁家大门,一直到落座,一个坐驾驶位,一个坐副驾驶,没说一句话,好像真的是只见过几面的点头之交。
天太冷,车载空调的暖风一时有些受限。黑色大衣被扔在车后座上,陆江辞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羊绒衫,浑身的气场比空气还要冷几度。
他开得很快,走一条没有红绿灯的小路,姜沾云能听见沙粒打在车门上的声音,她默默地想,他这不要命的速度,要是搁在北京城的大马路上,早教人拦下了。可她坐在这样疾驰的车上,却不觉得害怕,反而有些飘飘然的安全感,她竟然凭空产生了一种错觉,要是就这样冲出去,车毁人亡,她也不介意。
陆江辞表情看上去很冷淡,她想说句话,又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沉默。
陆江辞花了一半的时间,将车刹在姜沾云房门前。姜沾云正想去解安全带,忽见陆江辞转过头来眉目深深地看着她。
她张了张嘴刚想要喊他,陆江辞忽然间靠过来,一把捧住她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
她的手还停留在他胸膛上,一时惊得没了动作,只任由着陆江辞用臂膀把她困住。他的唇凉薄,却吻得很凶,恍若带着蛊惑人心的电流,纠缠住她的唇齿,辗转缠绵。
姜沾云混身如过电一般,只觉得心如擂鼓,她颤抖着,双臂环上陆江辞的脖颈,小心翼翼的回应他。
陆江辞吻过她的唇,趁着姜沾云喘气的间隙,又去吻她的面颊,吻她的耳垂。他的唇终于热了起来,热得仿佛烧的滚烫的烙铁,紧紧贴在她耳后的一小块细嫩的皮肤上,甚至叼起来,像草原上饥肠辘辘的饿狼,得了最心仪的食物,用牙齿磨一磨,用舌舔一舔,准备着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