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暗恋对象高考700加(45)
邱逸很认真地摇头:“不是,李愿有种无欲无求的出尘感,言子清好歹对好成绩的渴望是一目了然的。”
那可不,她每天趴讲台上问老师题目。我被邱逸弄得很无语,我的想法和渴望就坐在我身边,他也看不出来,他睁眼瞎。
季子期夹起一块腌笋,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我和弗明言。我脸一下子就红了,瞬间祈愿季子期也是睁眼瞎。
弗明言忽然说:“我也觉得李愿很不好懂,不知道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好像每天都在做白日梦。”
季子期不是,对面俩都是睁眼瞎。不过也好。
馄饨太烫,我吃得很急,几乎没吃出什么味道。我不停地看我的老人机,我妈暂时没给我打电话,但是我离危险区也不遥远了。
我很着急,晚自习快结束的时候,弗明言神态里满是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但是在这家油乎乎的小吃店,几个男孩子一搅局,他想对我说的话全说不出来了。
季子期看出来我如坐针毡,好心地问我:“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你们俩本来来干嘛?”
“我也没问你你干嘛来这啊。”弗明言懒洋洋地回呛。
“我心情不好,不想那么早回家看到我妈。”季子期压抑怒火回道。
弗明言沉默了一会,突然说:“我觉得你妈妈挺好的。”
直觉告诉我,那是故事的开头。
弗明言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看了回去,可是很快他就躲开我的目光,躲得很不自然。邱逸忽然对弗明言:“你外公最近身体怎么样了?”
弗明言又沉默了,这次沉默的时间长到我们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不太好。还是糊里糊涂的,但是好歹吃嘛嘛香,就是有点不认识人。”
季子期也关心道:“你父母还不回来吗?”
我喝了一口馄饨汤,竖起耳朵听着。弗明言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回答:“不回来。冻灾,他们那边的乡民要卖的特色草莓一夜之间全黄了,想回也回不来的。”
邱逸也不笑了:“又请了做饭的阿姨?你不是说上次那个偷东西吗。”
我感到一个陌生的、不坐在教室的弗明言向我展现出来了。
他们好像完全不不把我当外人。他们三个从小学就认识,初中是最好的朋友,互相之间最是了解。
家庭背景的真相一下子全向我涌过来,我了解的弗明言永远坐在教室里,腰杆板正,拿着一支笔不停歇地计算,好像从来不知疲倦。
他也不会露出投降的苗头,无论是运动会跑完三千米趴在桌子上无力地喘息,还是打完人被何建国骂得狗血淋头,他的神情从来不像现在这样脆弱。
我妈是社区医院的护士长,工作虽然忙碌,但是不是忙碌得毫无章法。
我爸在水利部门,每年夏天的雨季,他才会忙起来。我从小认识的家庭也多是这样的组合,没什么大富大贵,但是都是每个孩子家长反复操心,反复筹谋,在身边穿衣吃饭都管得井井有条,我从来没想到过弗明言父母都不在家里,只有一个年迈健忘的外公,和频繁更换的不省心的保姆阿姨。
这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因为江州一中是江州市最好的中学,在这里上学的每个学生,家长几乎都把孩子的成绩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不说那些抛弃工作场所附近的房子来这边租一个狭小的旧房间的家长,就说那些每天晚上拿着饭盒等在学校大门外的家长,焦急等待的一张张中年人的脸孔,伸长了脖子从麻木疲惫的高中学生群里辨认出自己的孩子——这才是常态啊。
我们四个一起不说话了。弗明言忽然说:“新来的不偷东西,但是不太勤快。不过我也懒得催,正常做饭就行了。我外公稀里糊涂的,我天天盯着他吃药,没空盯着保姆。”
季子期说:“我觉得你父母至少得回来一个才行。不然,再到高三,你还这个状态吗?”
古旧的空调吹着让人口干舌燥的暖风,老板娘端着手机坐在我们旁边看青春爱情偶像剧。
勇敢的女主角晃动着一头黄毛,滑稽地穿着崭新的校服,在故作高冷的男主角旁边蹦蹦跳跳。
我转头看弗明言。他毛茸茸的黑脑袋低垂着。
没有想到,我居然看到了弗明言的眼泪,他眼睛里的湿润和难过很难让人不察觉。
我静静地注视着他,我为我刚才急于让他对我倾诉烦恼的想法感到耻辱。
我一下子就明白了,这些都是今晚他原本想要告诉我的,对我倾诉的,没有碰到邱逸和季子期,他也不会那么坦然直接地告诉我。
也许他晚自习的邀约只是一时冲动,他特别想找一个人把这些烦心事倒出来,也许他发出邀约的一瞬间就后悔了。我心里只剩下无限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