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忆挑起眉毛,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他抢先:“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从许蓦家出来时吗?”
其实他提起的瞬间,她就想起那时他们就公交车还是出租车僵持不下。
却还下意识地假装,面对着窗外作出努力回忆的样子。
“你不是很喜欢坐公交车吗?”他提醒。
“其实也没有。”她坦然。
确实没有,只是为了和他多待一会。
“那就当……陪我坐。”他笑起来,清白明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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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清月赶到清吧时,才发现里面一点也不是打过架的样子。
还没开始营业,一个人都没有,灯光昏暗,只有一盏灯照着舞台。
“宋渊?”倪清月一边呼叫着一边往前走。
忽然一个身影蹦上台,直接开始唱歌。
看清是宋渊后,她有些明白了,便走到台前,仰着头听歌。
又是一首新歌,调子沉重缓慢。
倪清月听到一句:
“世界怎么没有颜色,原来是我的月亮出走。”
每次听他唱歌,她几乎从不站在这种绝佳的观赏位置,贝斯告诉她,要把好位置留给观众,她就一直记着。
而今天站在这,她才发现,原来台上的那个人那么有魅力。
灯光盖在他头上,照出他高高的鼻梁。话筒音质不够完美,配上他懒洋洋地声音反倒相得益彰。
她安安静静听着,这是这么久以来,她第一次这样心无杂念地望着他,没有其他的感情参杂。
一曲唱罢,宋渊走到她面前。
还没等她再耍矫情的小脾气,他长手一揽,直白地吻住她的嘴唇。
他的吻倪清月是熟悉的,向来热烈,唇舌都极具攻击性,迫不及待地扩张自己的领地。
只是这次更甚,就连她的呼吸,他都快要夺走。
他炙热的呼吸扑面而来,舌尖灵巧地探索着。
倪清月有些招架不住,往后撤退,他扑捉到这信息,并没放松攻势,反而右手扣在她后脑勺,斩断她所有退路。
唇舌交融间,倪清月有一瞬间分神,想到远在天边的许蓦。
他们也是接吻过的,只是他常常带着小心,每一步都轻柔,有一次倪清月甚至感觉到了他嘴唇的颤抖。
是和宋渊截然不同的风格,不会夺取她的氧气,也不会在每次分开时,像留下记号一样轻咬她的下唇。
“不许再骂老子。”鼻尖抵着鼻尖,宋渊低声说。
倪清月在他腰间掐了把:“好好说话。”
他语气瞬间软下来,说:“随便骂。”
他下巴搁在她颈窝,手指溜溜地划过她笔直的脊骨,自下而上,而后轻轻捏住她后脖颈。
他的手掌温热,倪清月却不知为何打个哆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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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趟公交车像是极其冷门,一路上上下下的人都极少,更别提留在车厢里的人。
一路上苏寒也很少开启话题,苏佳忆一度以为他睡着了,偷偷看过去,才发现他在认真看风景。
她很想主动聊些什么,想说过年怎么不回家,忽然想到也许是他家里的事。也许他不想提呢?
想说怎么学会抽烟了,她想了想,肯定是因为家里的事啊。
她想了许久,想出一个安全话题:“你为什么学医啊?”
苏寒像是没想到她会提出这种问题,思索了一会,说:“我爸就是医生,他一直想让我学医。”
苏佳忆石化。
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话题也会和他家里有关系。
“当然,”他勾起嘴角,看着她,“我也想看看我穿白大褂,是不是比江直树还要帅。”
苏佳忆想起那张纸条,尴尬地闭上眼睛,手握拳拍了下大腿。
苏寒像想起什么一样,从包里拿出手机和耳机,插好,递给她。
他拿起被她们念过的那张纸,也照着读:“有机会的话一起听歌,下载好周杰伦的所有专辑 。”
他笑得眼睛眯起来,露出整齐的牙齿。
第一首歌是《七里香》,自从在自习室,他写下“卤水鸡屁股”这五个字,苏佳忆就再也没有听过这首歌。
他显然也想起这件事,偷笑着看她。
耳机里周杰伦唱到:“把永远爱你写进诗的结尾。”
公交车还有两站就到达终点,窗外的风景是她从没见到过的,一片田地,黄绿相间。
苏寒看向她,神色认真,犹疑着开口:“你什么时候不喜欢我的?”
苏佳忆睁着眼,懵懂地回望他,眼里只有穿白色卫衣的少年,和他曾经开朗如风的身影无限重叠,交叉着,是熟悉又陌生的男孩。
她说不出时间,因为每时每刻她都在假装着已经放弃,却总是悄悄拾起。
可是为了她固执的“赢”,她尽可能地把时间提前,再提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