骤雨(192)
周围有两三个是从本校保研上来的,很早就认识盛沂,热血沸腾地跟旁边讨论的女生们科普他的光辉事迹,连张宇飞一个直男都看得眼直,上上下下扫了盛沂好几眼,忍不住感慨:“怎么学天文是养人吗?比以前还帅了。”
张宇飞跟盛沂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学院就把人叫走了,不清楚为什么,水星旁边很自然地空出了一个座位,大概是旁边有人看到盛沂来了,十分有眼色地挪了挪位置,并偶尔投来吃瓜的眼神。盛沂坐在水星的旁边,冲对方点了下头,又回头,把手上的大捧满天星递给水星。
水星低头,闻了下满天星,半抱着花:“怎么是买了满天星?”
一般来说毕业送向日葵或者玫瑰花都是很正常的事,盛沂偏偏送了这么大束的满天星,即使是学校里有花店,数量这么多的满天星还要现找,盛沂因为这个,即使没回酒店都来得晚了些也说得通了。
盛沂侧眸看她一眼:“寓意好。”
“什么寓意?”水星除了玫瑰花的寓意,对其他花语并不太灵通。
她一手拿着花束,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在网页上搜满天星,在前两个里边找他说的寓意:“相思?还是告白。”
盛沂轻轻地叹了口气,有些沉默,从她手里把手机拿了过来,字体放大,让她看第三个,不可或缺。
满天星经常作为花束中的配花使用,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平凡而渺小,因为平凡才有意义,因为常见才是独特的存在。
研究生跟本科生不太一样,水星大学没在本校,玩的好的同学不太多,跟同门的关系会近一点儿,水星的导师这届只带了她一个,反而是下边的同门师弟师妹们来庆祝她的毕业,到处找她拍照,跟她说祝福的话。
毕业典礼结束,学校里哪儿都是打卡拍照留念的同学,师弟师妹们又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两个人长达八年的异地恋爱情故事,合资给盛沂找了一套学士服,还是大学版本的,跟他说套上可以一块儿拍。
水星怎么看都觉得好笑:“你穿吗?”
盛沂皱起眉头,也都觉得奇怪。
“穿吧。”水星回头看了眼后边等着的人,跟盛沂说,“你看我师弟师妹们多热情,还等着给我们拍照呢。”
“他们为什么借本科的?”
“因为你只有本科才在学校啊。”水星说,“我还觉得挺合理的,你本科在学校毕业穿本科的学士服,我研究生在学校毕业穿研究生的毕业服。”
盛沂不想说话。
“你仔细想想有没有点儿跨时空的意思?”
“什么跨时空?”
水星记得之前看过天文里的一个概念,但总体记不清楚了,只能记得大概意思,又加了点儿自己的胡编乱造:“研究生的我跟本科生的你在一个最新创造的时空里相遇,我们从来没有经历过分别,一直一直都在一起,我们一起上学,一起下学,一起去食堂吃饭,最后又一起毕业,一起拍了毕业照片。”
盛沂垂眸,视线扫在她脸上,喉结滚了滚。
她说的语气太真切,以至于盛沂真的在想有这么一个时空,甚至最后学士服是怎么套上的都忘了,他回国还风尘仆仆,没有特意打理过,就在胡闹里被人抓拍了一张又一张的瞬间。
他们不止在操场上,不止在湖边,不止在每一处值得纪念打卡的地方,重要的是他们在彼此的身边。拍到最后一张的时候,水星忽然踮起脚尖,把他整个人扯了过来,盛沂的重心有一瞬间的不稳,但下意识的反应还是先护住了水星的腰。
然后,他听见水星在她耳边的声音,开口说:“毕业快乐,学弟。”
在北城倒数的几天都是飞速过的,跟导师吃了饭,同门师弟妹吃了饭,跟张宇飞吃了饭,每一顿饭都有盛沂陪着。
后天就回北城,宿舍不能再住,跟盛沂先把东西都搬了出来,两个人转到了盛沂开的酒店里,白天还不觉得有什么,东西放下就放下,等晚上喝完水星的毕业酒回来,水星才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犯了个大错。
房间够大没有错,能放很多行李没有错,但只有一张床。
两个人谈恋爱的时间挺久了,又是成年人,按理说发生点儿什么不该发生的也没什么,但猛地走到这一步,水星还真的没有想过。
水星走到衣柜边,垂手,把行李箱上的拉杆升高,指腹压了压摁钮,心跳得太快:“这里只有一张床?”
盛沂听着她的话,抬眼,扫了下房间:“嗯,怎么了?”
水星默默看他一眼,没想到盛沂这么淡定,指尖扣了扣摁钮间的缝隙:“那我再去问问前台……问问能不能再开一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