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芝抬起头,疑惑道:“自己人?”,又看了看连香与连碧,问道,“母亲的意思是,让我将这两个丫头开了脸给世子做通房?”
王澜珍本以为乔芝会装傻让她来示意,没想到乔芝自己就这样毫无遮拦地说了出来,还点破是她想让乔芝这样做的。
听了这骇人的话,连香忍不住地怒视王澜珍,显然是气愤极了。而连碧却小心翼翼抬眼看乔芝,内心想法不言而喻。
两个小丫鬟高下立现。
王澜珍扛不住乔芝这般压榨心态的手段,立刻摆手道:“你这才新婚多久,我可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为你往后着想,替你未雨绸缪罢了。”
“原是我误会了。”乔芝笑道,“母亲平日已够操劳了,这等小事就不用您费心。我的丫鬟,我自有打算。通房也好,打发出去嫁人也好,总之不是眼前的事。”
王澜珍心中暗恨,乔芝竟比从前还要圆滑难拿捏了。她本想着,无论乔芝透露出是有意将陪房丫鬟抬为通房,还是无意如此,她今日都算是没白忙活一回。
既然连碧心中已经被她挑拨得生出了心思,乔芝愿意提拔丫鬟,连碧定会有所作为。乔芝不愿意提拔丫鬟,连碧会与乔芝离心,并且想方设法成全自己。无论是哪种,乔芝都将不得安生。
但是现在看样子乔芝已经有所警惕,且还未表明态度,事情也就没她想的那么有意思了。
“成,芝丫头你自己看着办吧。”王澜珍收了笑,若无其事端起茶来慢慢喝着。
乔芝同王澜珍的对话结束后,连香与连碧的心情都无法再轻松起来。
好不容易等寿宴结束,寻了无人的机会,连香半分不犹豫地跪在乔芝脚边,几欲哭出来,“奴婢求少夫人……奴婢只想伺候夫人一人……”
乔芝伸手扶着连香的胳膊,将她扶起来,安慰道:“起来罢,莫要因为无关紧要的话东想西想。你既跟了我,又忠心,我自会让你越过越好。哪儿有害你的道理?”
连碧没想到连香这么决绝,愣神后也曲膝往地上跪。
乔芝看着这个被自己放任溺爱得有些忘了本的丫鬟,凉了的心也逐渐冷硬起来。
“连碧,你跪下是为何?是想让我给你换个差事?”
乔芝的语气没有丝毫温度,吓得连碧面上顿时没了血色。连忙摇头道:“主子,不是的,连碧不敢!”
“我原以为,你拿了匣子里的梅花簪,只是因为喜欢,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看来,你应当是觉得做丫鬟委屈了。既然你心里有了别的打算,看在主仆一场的份上,我就成全你。免得传出去说我乔芝不容人、善妒。”乔芝平淡地将事情戳破,并没有一丝生气的模样。
可她越是这样,连碧就越是害怕。
乔芝的首饰匣子是她管的,梅花簪子也是放在最底层不常用的许多簪子中最小的一只。
没想到乔芝不仅对人情世故心如明镜,对自己的物件也是了若指掌。
她只不过是想拿几日夜里偷偷戴一戴再放回去,竟这么快就让乔芝发现了。
一时受惊吓过度的连碧大颗大颗掉着眼泪,哭着解释道:“不是的夫人,奴婢没想偷您的簪子,只是贪图富贵,想戴着试试……”
“这是怎么了?”裴承赫送完客回来,见乔芝在管教丫鬟,本欲避嫌走开,但看乔芝脸上没有笑,丫鬟还哭哭啼啼的,便又折了回来。
他走到乔芝身边坐下,问道:“丫鬟惹你生气了?”
家丑不可外扬,乔芝否认道:“回世子,只是小事。我带她们去别处说吧,不扰你清净。”
连碧心念电转,知道乔芝已经发现自己起了心思,还发觉了自己偷拿了簪子,就算原谅了她,主仆之间也回不到从前了。
相较之下,与其被乔芝冷落、提防她夺宠,还不如奋力一搏。
况且传言都说世子风流又怜香惜玉,若得了世子怜惜,她还能有一线生机。
身随心动,连碧跪着爬动几步,来到裴承赫身边,扯着他的衣袍一角梨花带雨道:“奴婢求世子宽恕,奴婢只不过是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才一时不清醒犯了错。如今奴婢已知错了。”
裴承赫莫名其妙:“求我干甚?求你们夫人去。”
虽然裴承赫实在迟钝,听不懂连碧话中暗示的意思,但乔芝记得游湖时裴承赫曾提过连碧。又见连碧已经死了心要爬床,暗笑话自己竟还想再给她一次机会,就这么因为起了脾气,不禁直言道:“世子,你没听懂,连碧是想伺候你呢。”
听明白这丫鬟是起了歪心思,裴承赫猛地扯回自己被她抓着的衣袍,皱眉道:“那还不赶紧远远送出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