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白昼(62)
她看着郎世明笑道:“年轻人同心协力,我们老人也好放心退休。”
庄家诚在边上亦是笑道:“品盈,过去一年,多谢你常常来看我,也都帮我做了好多事。”
郎品盈面上隐约都有飞红,不自在道:“我们都自小相识,何必言谢。”
庄家诚点头笑道:“你能这样念着小时候的情分,我都好开心。”
两家人又聊了一会,直到管家来找傅玲玲,才散了去。
-
待庄家诚同傅玲玲走远,郎明山才对郎品盈笑道:“真是好感人。”
郎品盈没理会郎明山的阴阳怪气,认真道:“家诚是很好的人。”
郎明山见郎品盈脸上都有淡淡的笑意,对自己也不似平日里那样冷淡,甚至都生出几分和颜悦色。
但他反而更难过,因为他心知郎品盈的这份好心情全然归功于庄家诚。
他收了笑意,凑近郎品盈道:“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郎品盈的脸上闪过一丝细碎的伤色,但很快便恢复了往日里的冰冷。
她瞥了一眼郎明山,冷道:“他有情也好,无情也罢,我都心甘情愿,轮不到你讲话。”
说完,她便转身走了。
郎明山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背影,一点点,直至消失不见,眼神愈发阴鹜。
-
露台外,是沉沉的夜,庭院里点起灯,都仿似万家灯火。
庄家诚倚着露台,转过身,望着宅子内高朋满座、衣香鬓影,对站在他身边的庄家宜笑道:“我都未想过今日有这样多人,傅家、李家、郭家,上下都来向我道喜。”
庄家宜笑道:“妈咪都查到大哥的事,是景明在捣鬼,如今卯足劲要对付他。”
庄家诚叹道:“可怜了大哥,要在青山医院住一世了。”
但他语气里并无多少伤心,庄家宜笑道:“最对不起大哥的就是景明,他好阴毒。”
庄家诚转头,看着她道:“家宜,过往之事不必再提,以后我们兄妹再不能互相使绊子了。我相信只要兄妹一条心,他庄景明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再掀不起风浪。”
庄家宜同他碰杯,笑道:“二哥你都讲到我心坎里。”
庄家诚笑道:“还有一件事,听讲你在跟郭孟毅拍拖。”
庄家宜撇嘴道:“我是乖女,当然要听妈咪话咯。”
庄家诚笑道:“既然是哄妈咪开心,这出戏就要做足,不能叫她生疑。”
庄家宜听出他话里有话,便问:“二哥都看见什么了。”
庄家诚没接她话茬,只是笑道:“家宜,男人可不是狗,扔一根骨头就朝你摇尾巴,都养不熟的,小心哪天被反咬一口。”
庄家宜听了,沉默不语。
-
晚八点,中环威灵顿街,Kee Club。
这间club是庄景明托沈弘杉找人出面买下,他有时会在这里同人见面谈事。
庄景明到达时,郎明山正窝在沙发里看书,他叫服务生弄来一盏阅读灯,灯光下微微蹙眉,翻过一页书,边上茶几上放着一支派克笔并两三张A4纸,纸上潦草写了几个公式。
庄景明坐下来,喝了半杯咖啡,才见郎明山抬头,把书放在一边。
庄景明瞥了一眼书的封皮,是Walter Rudin的泛函分析。
其实郎明山从小痴迷数学,都是IMO HK队成员,后面不知道脑子哪根筋搭错,跑来问他写法学院的申请书。
郎明山看见庄景明的视线,耸肩道:“看着玩。”
庄景明不可置否,问他道:“我都以为庄家诚班房至少蹲到今年底。”
郎明山哂笑一声,道:“还不是我那个好daddy,加班加点给他打点关系,提前放出来。”
他突然正色道:“你叫我盯住家中监控,昨夜我在翻监控录像带,都看见郎世明在书房见一个人。”
庄景明抬眼。
只听郎明山道:“我记得你同宋杭之的婚礼上,这个人介绍他自己是宋氏财务部员工。”
郎明山记忆力很好,平常都过目不忘,他直觉事关重大,连夜侵入父亲郎世明书房电脑,果然叫他翻出100多部尚未来得及删掉的录像。
“都是宋笃之同各界的交易视频,除开GS这类第三方机构,都有SFC、HKP高级人士,还有一些账目审计报表,恐怕你这位老丈人挪用公司款项,送了不少钱出去。”
郎明山笑道:“大约这两天廉署就要接到举报信。”
他翘起二郎腿,一副看戏的样子,道:“都不知是哪一位这么无聊,你老豆?还是庄家诚?”
良久,他才听庄景明沉声道:“恐怕现时廉署都已经接到举报信,宋氏无论如何都要蜕一层皮。我明日去找父亲,看能否先向信和借一些钱,将宋氏账面窟窿填住,宋叔叔至少能从宽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