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她一点甜(58)
作坊内突然传来骚动,邬雅知道暴露了,情急之下直接躲进了旁边的水桶里,一股恶臭将其包围,上面的漂浮物和里面的一样,仔细一看才看出来是鸡爪。
她发誓!她以后绝对不吃辣鸡爪了!
“妈的,竟然让她给跑了!”
“老大,那人还在外面等着呢。”
“操!老子怎么知道她会跑?养了你们都是白养的?”
“是是是。”
“是个头,你去把那个人叫进来,到时候你俩在后门防着,他一进去就打晕,听到没有?”
“听到了听到了。”
“快去。”
邬雅捏着鼻子,耳朵格外灵光,刚刚他们说那个人,难不成还真有人来救她?不可能啊。
对了,手机!手机刚刚响过。
邬雅从臭水中摸出自己的手机,早就灌满了水,连开机都开不了了,难不成她要在这臭水桶里面待一夜?到时候,不被饿死反被臭死了。
……
“她人呢?”
等等,这个声音!
江远修!他怎么会在这里?
邬雅禁不住好奇,扒着木桶边缘向外探出眼神,那个模糊高大的身影闯入视线,即便她没有戴隐形眼镜,也一眼就看出来那就是江远修。
领头的人不耐烦地抬起头来,就在看清来人的瞬间他立马软了腿,哥……”
江远修似乎早就料到对方会是现在这个表情,丝毫没有慌乱,恍然之间邬雅像是看到了当年的江远修,张狂自傲,目中无人,一个眼神睥睨一切,也俘获了她的心。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市北的人吧,叫什么来?”江远修一脸痞气的样子逗笑了邬雅,这人还是那么能装,至于市北算是这几年混混界的流派之一,市南市北并非是以城市地域来划分,这个说法还是当年江远修创立的,主要目的还是为了防警察。
市北当时是在江远修手里的,市南邬雅并不清楚,当年跟着他一路也都是打打酱油,再者年少懵懂,一心构想出来的江湖梦,说到底也就只是一场梦而已。
“我是阿虎啊,哥,您忘了吗?我还给您办过事呢。”
江远修确实不怎么记得这个人了,他上前一步,阿虎吓得退一步,心里本就没底,再一想作坊里早就没了人,他更是有苦说不出了,江远修的狠劲他是见识过的,这人就是个笑面虎,不然也不会在离开市北以后还这么威风。
江远修眼神越过他,直接看向前面的作坊,一把推开阿虎,径直走过去。
阿虎还没有来得及阻拦,他就走了进去,紧接着里面传来砰砰两声,阿虎和邬雅同时扶额。
造孽啊。
两个小喽啰是被直接扔出来的,阿虎立马上前,还没等开口就被江远修一把揪住衣领,双眼猩红一片,语气狠厉,“人呢?”
阿虎吓得浑身发抖,“那个,我……我也不知道,我就把她关在这里面,然后……然后就跑了……”
“什么时候没有的?”
“就刚刚。”阿虎缩着脑袋答。
说实话,要是邬雅认真了,这里的几个也不见得是她的对手。
江远修一脚踢开阿虎,打量了一下四周,扬声道:“给你三个数,立马出来。”
阿虎和其他几个人一脸茫然,这傅哥是跟谁说话呢?
哗啦啦的水声吓了在场人一跳,邬雅慢腾腾地从木桶里爬出,身上的汁水淋漓,江远修神色复杂地看着她,阿虎和那两个小喽啰直接躲到了江远修身后,吓得不轻,“那是什么东西?”
江远修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邬雅站在离他三步远的位置,脸上左一块泥巴右一块泥巴,头顶还顶着个白花花的鸡爪,身上更是惨不忍睹。
江远修惊讶地看着她,“你……”
邬雅朝着他翻了个白眼,“你当年教我的,只要能保命哪里都可以。”
好吧,是他错了。
江远修转过身去,换了张脸,说道:“今天这件事我就不计较了,以后别让我遇见你。”
“好好好,傅哥。”阿虎连退了几步,每退一步都要看一眼邬雅,他巴不得这两个人赶紧走。
江远修迈开长腿,走了出去,邬雅皱着眉跟在他身后,不远不近,保持一定的距离。
“过来。”江远修停在寂静路口,忍不住向后看。
邬雅咬着唇,死活都不过去,江远修长叹了一口气,直接走过去打横将邬雅抱起,“老实点。”
“你放我下去!”邬雅挣扎着,他难道就不怕她弄脏他的衣服吗?
江远修的声音清醇,脸上却是满满的嫌弃,“让你臭死了。”
“那你放我下去啊。”
“脏都脏了,不怕了。”江远修顿了一下,“他们没对你做什么吧。”
邬雅动动眼珠,故作委屈,“做了。”
江远修忽然心一颤,立马停下步子,“做什么?”
“你猜。”
“……”江远修说,“邬雅,你不要得寸进尺。”
邬雅:“他们绑了我而已。”
“能解开绳子,你也算有本事。”江远修笑着朝马路对面的车子走过去。
邬雅没说话,等他把他放下自己,她才抬起头去看江远修,“别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找个正经工作了。”
江远修嘴角上扬,颧骨都要高到天上去了,“嗯,好。”
说完,他就打开车门,“进。”
邬雅纠结着,再看看自己身上,“我还是不进了吧。”
“放心,这不是我的车,是我助理的。”
“……”
秦逸走在路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缩缩肩膀继续往家走。
车上,寂静一片,只余邬雅均匀的呼吸声和江远修的轻笑。
邬雅靠在车窗上,累得睡了过去。
江远修看了一眼她,下车,靠在树上,点了一根烟,眉目隐在清冷的月光下,已不似当年清秀。
当年?
那个寂静的小渔村,那个身穿百褶裙的姑娘,那辆他偷来的机车,那场无疾而终的初恋在时光缝隙中拼命挣扎着,海浪声越来越近,风声却越飘越远,直到带走了少年所有的愁绪。
……
海滩上,亮白的贝壳在阳光的曝晒下,闪着夺目的光芒,海浪一下接着一下拍打在沙子上,邬雅赤着脚,弯腰捡拾被海浪打上来的鱼虾,身上的百褶裙缝缝补补,两个麻花辫乖巧地躺在胸前,白净的小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
不远处传来了风铃声,清脆可人。
邬雅用手挡住炽烈的阳光,眯着眼去瞧来人,之后甜甜地笑开,“阿越哥哥。”
容越赤着脚靠近,瞧了一眼邬雅桶里的鱼,拿出一个诺基亚小手机,按键声一声接着一声,很快一句话落在了邬雅的眼底。
“下午我去县城把这些鱼卖了吧。”
邬雅摇头,“不行,这都是死鱼,不新鲜的,这些要放在屋顶晒成小鱼干。”
容越干净的脸迎上阳光,几近透明,好似吹弹即破,清澈的眼睛里有些情绪在沉淀,直到完全消失,他才露出一个笑来,从邬雅手中接过小桶,径自朝不远处的小房子里走去。
邬雅拍了两下手,甩着两只莹白的胳膊,跟上容越的步伐,笑眯眯的,不谙世事。
“妈,我们回来了。”邬雅朝着房间喊了一声,无人回应,她看了一眼容越,容越扯扯嘴角不说话。
邬雅蹙起眉头,朝沈妈妈房间走过去,还没等走到房间,里面就传来了摔东西的声音,紧接着争吵声响起,一声高过一声。
他们又吵架了。
邬雅捏着拳头,脸上挂上笑,从容越手里拿过小桶,乖巧地走进厨房,搬来板凳坐下,收拾起鱼来,鱼鳞从刀刃缝隙间脱落,邬雅心上那处结痂似乎也渐渐脱落,直至露出可怕的血肉,鲜血淋漓。
从她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开始,爸妈的争吵就一天比一天凶,穷人家的孩子根本不奢望上什么大学,更何况还有沈杭在,可是,人都是自私的,邬雅不想自己的灵魂一直栖息在这片大海上,她想去更远的地方看看。
容越走进来,蹲下身子,拿出手机放到邬雅眼底。
“去上大学吧,我陪你。”
邬雅抬起头来,看着容越清澈的眼底,心里莫名平静下来,那里好像有一片沉寂许久的海,没有风浪也没有生气。
“沈杭怎么办,我不能不考虑他,如果我退下来说不定还能培养一个清华生呢。”邬雅自嘲似地笑笑。